日前，根据市文明办、市级机关工委等开展的“我们的上海——新时代新风尚新故事”征文活动的要求，市民政局文明办在本市民政系统同步开展了“我们的上海”——“关爱生命，情系家国”民政故事征文活动。征文活动开展以来，民政系统各部门、各单位广泛响应，积极发动干部职工紧贴活动主题，深入挖掘、撰写自己和身边人的故事，展示了新时代上海民政人牢记嘱托、砥砺奋进，精益求精、追求极致，勇于担当、无私奉献的新形象、新风尚。在此，撷取部分故事分期分批刊出。

一个夏日的夜晚，楼顶露台上坐着一个背影微胖的男孩，他偶尔低头冥想，偶尔抬头仰望，这陌生又宁静的夜晚，仿佛时间停滞，熟悉又陌生。

“朱启银（化名），你快下来，坐那里危险……”一道手电筒的光刺穿了这个静谧的夜晚，照到男孩的身上，是上海市儿童福利院的社工顾老师，他火急火燎地赶来，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当他在偌大的园区寻遍每个角落后，最终打开了天台的门，看到朱启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不远处，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再定睛一看，发现他竟然双脚悬空坐在楼顶边缘，两条腿还在不停晃动，倏地心又被揪住了，随即带着近乎嘶哑的声音大喊。

朱启银，一个下午才刚刚来到儿福院的孩子，从小妈妈就离开了他，一直以来和爸爸相依为命，不久前爸爸也因病过世了。办好相关的入院手续后，社工顾老师帮朱启银安排好了宿舍，并和宿舍其他孩子简单介绍了他的基本情况，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顾他。

宿舍里下午进进出出有十来个男孩子，或许他们对于新人到来早已习以为常，看着这个一言不发的男孩子，只会对着桌上的小金鱼发呆，所以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很快，到了晚上熄灯时间，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上课，大家都准备睡觉了。第一个孩子主动去关灯，过了一会儿，朱启银又顺手把身后的开关打开了，第二个孩子见状，再去关灯，朱启银过了一会儿又把灯打开了，就这样开开关关两三次。终于，同寝室的孩子们坐不住了，开始集体声讨朱启银，言语激烈之余甚至开始互相推搡。社工顾老师闻讯立刻从隔壁办公室赶来，安抚了一众孩子后，拉着朱启银去了个案谈心室，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谈心室内温馨的布置和安静的环境让朱启银找到了一点安全感，他向顾老师解释道，自己并不想和室友们作对，只是因为害怕，不敢关灯睡觉，一关灯就会想到自己去世的爸爸，自从爸爸离世后每每一关灯眼前就会浮现他的身影。顾老师了解了朱启银的顾虑后，想办法帮他准备了一盏小夜灯，朱启银终于不会因为关灯再和室友们闹矛盾了。在顾老师的帮助下，朱启银逐渐开始适应在儿福院的集体生活。放学后，顾老师常常陪他聊天并且开导他，还会拉着他一起在操场跑步做运动，他们定下目标要把自己的一身肥肉都变成腱子肉。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个身形高挑的女孩气呼呼地出现在朱启银的宿舍，她叫徐淡荷（化名），也是顾老师分管的学生之一，因为朱启银的到来，顾老师花了更多时间陪伴他，这次期末考试徐淡荷数学考砸了，她认为都是朱启银的错，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好好找这个新来的算算账。一边是徐淡荷咄咄逼人的质问，一边是朱启银沉默不语的回应，情急之下，徐淡荷一把抓住桌上的鱼缸朝地上扔去，咣当一下，鱼缸掉了，满地玻璃碎片，小金鱼也被摔到了地上，只见它扑腾着尾巴，肚皮先是微微颤动了几下，慢慢就不再动弹了。朱启银见状，再也压抑不住近日来的委屈难过，放声大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小金鱼，仿佛珍宝一样握在手中，随后擦了擦泪水，歇斯底里大声吼叫一声后，向门外的走廊深处走去......

原来小金鱼是朱启银过世的爸爸生前买给他的，本来鱼缸里是有好几条的，现在只剩最后一条了，小金鱼是爸爸留给朱启银最后的念想，有了小金鱼的陪伴，就仿佛爸爸不曾离开一样。可是现在这一切却被徐淡荷毁了，朱启银难过极了，此时的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社工顾老师得知两人的恩怨及矛盾后，一边积极开导徐淡荷，希望她能够认识自己的非理性情绪，不要把成绩下降迁怒于朱启银，并鼓励她主动向朱启银道歉；一边循循善诱，用爱心和耐心帮助朱启银走出失去小金鱼的痛苦中。同时帮他俩报名了院里的“小小义工”志愿服务活动——参与临汾社区医院的临终关怀项目，希望通过活动进一步缓和两人关系，并从活动中得到更好的生命启示，共同成长。在顾老师的帮助和安排下，他俩和其他“小小义工”们来到了临汾社区医院的临终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章爷爷，他们和章爷爷一起交谈，听章爷爷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小小义工”们也给章爷爷表演了节目并送上自己亲手折的千纸鹤，希望给章爷爷带去幸运。虽然章爷爷当时的身体状况已不太乐观，但是看到孩子们的到来，他仍然很是感动，笑意盈盈地教孩子们折纸金鱼，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见到他们。

从医院回到院里后，朱启银常常会折各种颜色的纸金鱼，希望下次活动时能展示给章爷爷看。在顾老师和义工活动的助推下，慢慢的，朱启银和徐淡荷渐渐打开了心结，成为了好朋友。当他们再一次结伴来到临汾社区医院，想把自己折好的彩色纸金鱼送给章爷爷时，看到的只有那张罩着蓝色隔离纸空空的病床，窗台上仍然摆着第一次他们一起折的纸金鱼。临汾社区医院的社工王老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条用银色的纸折的纸金鱼交给二人，她说：“这是爷爷特意吩咐我交给你们俩的，他说认识你们，他很开心。”朱启银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床上被推着走的病人、忙前忙后的家属，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色纸金鱼，眼泪夺眶而出。

参加“小小义工”志愿服务活动对朱启银的触动很大，在顾老师的陪伴和鼓励下，他逐渐开始袒露心扉。他说，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只记得那天是在一个公园的滑滑梯旁，妈妈给他买了一罐巧克力味的爆米花，让他原地等着不要动，但是，后面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自从妈妈走后，爸爸是他唯一的依靠，但爸爸的离开，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没有明天也没有希望。所以在失去爸爸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非常难过，也很压抑，他无法接受截然不同的生活。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死亡并不完全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它像白纸一样，雪白、圣洁。虽然爸爸不能陪伴在身边，但他会一直住在自己心里。他还告诉顾老师，妈妈当年离开肯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如果妈妈能看到，他想告诉她：“妈妈，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不久以后，朱启银的书桌上，又有了一个崭新的鱼缸，里面住了三条可爱的小金鱼，鱼缸旁边铺满了朱启银折的纸金鱼，还有金鱼爷爷送给他的那条闪着光的小金鱼。

作者：上海市儿童福利院秦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