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只眼睛的妈妈

2011-05-14    作者:崔忠军

我的妈妈只有一只眼睛,我讨厌她……她的样子总让我感到尴尬难堪。
妈妈在跳蚤市场开了一家小店,只要是可以用来赚钱补贴家用的东西,妈妈都卖。
我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举行运动会,妈妈来学校看我,我感到很难为情。我朝她狠狠瞪了一眼,跑开了。第二天,同学们取笑我:“你的妈妈只有一只眼吗?”
我恨不得她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你这样只会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你干吗不消失呢?”妈妈听完这话,默默无语,我觉得当时自己有一点过分,可与此同时我也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而感到高兴。
也许是因为妈妈没有因此惩罚我,所以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太伤她的心。
那天夜里,我醒来想喝一杯水,发现妈妈正在厨房里哭泣,她的声音极轻,好像怕吵醒我,我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因为以前我对她出言不逊,我感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尽管如此,我还是讨厌她,讨厌她哭泣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流泪。我暗暗发誓长大后要成就一番事业。因为我憎恶我的妈妈,憎恶家里一贫如洗。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刻苦学习,离开妈妈来到首尔读书,并成功地考入首尔大学,接着结婚,买了房子,有了女儿。
现在我作为一名成功人士,生活得很快乐。我喜欢首尔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不会让我想起我的妈妈,我的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谁?”是我的妈妈。我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看到妈妈那只瞎眼,女儿吓得跑开了。
我问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装得就像真的一样。我冲她吼道:“你敢来吓唬我的女儿!”
听到我的这番话,妈妈平静地说:“噢,对不起,可能是我找错地方了。”说完转身就消失了。
谢天谢地!她没有认出我来,我长舒了一口气。
某一天,我收到一封要我参加校友聚会的信,我对妻子撒谎说出一趟差。聚会结束后我顺便去那间小屋里看了看,仅仅是出于好奇。我进屋发现我的妈妈倒毙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手里有一张纸,那是一封写给我的信。
上面写道:
我的儿子,我此生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不会再去首尔了,不过我有一个奢望,那就是你能偶尔回来看看我吗?我很想念你。听说你要回来参加学校聚会,我非常高兴,可是为了不让你丢脸,我决定不去学校看你,对不起,我只有一只眼睛,总让你抬不起头来。你知道吗?在你很小的时候由于一次意外,你失去了一只眼睛,作为母亲,我不忍心看着你长大只有一只眼睛,所以我把我的一只眼睛给了你。
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儿子。你用我的眼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你对妈妈所做的一切,妈妈从没有心存怨气,我怀念你年幼时在我身边的日子。
我非常爱你,你就是我的一切。
我的世界塌了,然后我哭了。为为我而活的——我的只有一只眼睛的妈妈!
(摘自《青年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