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会战中的僧侣救护队
2025-08-04    作者:朱少伟

  20世纪30年代,国难当头,山河破碎,中国佛教会(1929年4月成立于上海)会长圆瑛法师挺身而出,积极投身于抗日救国伟大斗争的洪流;这位爱国高僧的一再呼吁、身体力行,在佛教界产生强烈反响,激励着越来越多的僧侣和信众参加救亡工作。在淞沪会战中,《申报》曾赞誉僧侣救护队“勇敢服务精神,实属难能可贵”。

  “都是抱着一颗强烈的救国救人的心”

  1931“九一八”事变后,圆瑛法师号召全国佛教徒“启建护国道场”,又发表《为日本侵略致彼国佛教界书》,谴责日本帝国主义“占据中国领土,残杀中国人民”,呼吁日本佛教界“共奋无畏之精神,唤醒全国民众”,“制止在华军阀之暴行”;他还写下著名对联:“出世犹垂忧国泪,居山恒作感时诗”。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在沪召开中国佛教会紧急会议,号召全国佛教徒为抵御侵略出力,并成立灾区救护团,亲自兼任团长。

  1937年8月初,在圆瑛法师等的支持下,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简称“慈联会”)主任许世英、副主任屈映光、常务委员赵朴初(驻会办公)等商议决定,“慈联会”设立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有收容、给养、总务、遣送、医务各股),陆续办起50余个收容所,收容难民50余万人次;中共江苏省委(机关设于上海)派出一批党员和进步青年到收容所开展政治教育,并先后选送一大批青年参加新四军赴前线抗敌。

  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设立不久,就筹建僧侣救护队,由京(南京)、沪地区各寺院派出青年僧徒百余人,至上海玉佛寺报到。查阅《僧侣抗战工作史》(中西印刷公司1947年1月再版本),其中记述:“1937年8月13日沪战爆发,佛教僧徒首先动员的,要算在上海慈联会领导下的那一群佛教壮士——僧侣救护队。僧侣救护队全体人员,一共一百二十人,总队长是慈联会主席屈映光先生,副总队长是宏明法师。内部组织,分三大队,分队长和队副、队员全是僧侣;分队以上,设有总务、队务、救护三组,各组组长、干事和分队长,均由慈联会函聘,“大家都是抱着一颗强烈的救国救人的心念而来,为了要表现中国佛教僧徒在战时的精神,虽然待遇有限,却也不在乎这个”“所以他们能够体念到我们政府所处的困难环境,及他们自己对国家对民族的使命和责任”。

  在僧侣救护队队员中,有三分之二是知识分子,并以各地佛学院培养的优秀人才居多数。

  “做好配合抗战的救护工作”

  1937年8月13日,日军在上海发动“八一三”事变,中国军队奋起抗击侵略者,历时3个月的淞沪会战开始。

  在上海法藏寺进行短暂训练后,僧侣救护队迅速奔赴战场。僧侣救护队出发之前,圆瑛法师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每一名队员都要以大无畏、大无我、大慈悲的精神,做好配合抗战的救护工作!”

  9月5日,《申报》报道:“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所组织之僧侣救护队,每日出发前线,努力做救护工作,颇着成效。自战事重心移至罗店、宝山一带之后,该队不避艰辛,仍冒险前进而达到最前线……该队自出发以来,已救护受伤官佐二十七名,士兵三百九十四名,受伤难民四十八名,难妇二十名,小孩八名。”

  9月12日,《申报》报道:“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直辖之僧侣救护队,连日出发最前线从事救护工作,奋不顾身,颇得各界好评。兹悉该队又由前线救回受伤官兵八十余人,已送愚园路六号该会所办之救护医院(注即伤兵医院)妥为治疗。”

  11月2日,《申报》报道:“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主办之僧侣救护队,自成立以来,在总队长屈文六(即屈映光)、副总队长宏明法师领导之下,每日出发前线救护,虽在强烈炮火之下,该队仍不避艰辛,仍冒险到最前线救护我忠勇之伤兵,其勇敢服务精神,深得前方各师旅及社会人士之赞扬。”

  僧侣救护队不辞艰辛,冒险出入吴淞、大场、刘行一带战区,在前线抢救为国流血的伤员,救护被日机炸伤的同胞;在硝烟中,他们有的献出宝贵的生命,有的被日军炮弹炸成终身残疾,却无怨无悔,所以深得社会各界称赞。

  “在枪林弹雨中,实施救济众生”

  为了配合僧侣救护队的工作,中国佛教会在上海赫德路觉园(今常德路418号)设立难民收容所,收容三千余人,并供给饮食、医药。赵朴初作为中国佛教会主任秘书(相当于秘书长),曾亲自把百余名要求抗敌的青壮年难民送往前线军中。

  淞沪会战后期,僧侣救护队在枫林桥救护三百余名伤员,各医院人满为患无法收容,上海佛教界仅用两天就创办了佛教医院,使负伤官兵得到及时治疗;在佛教医院,还曾举办大规模的“超度阵亡壮士法会”,以慰为国牺牲的英灵。1938年的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报告书》提及:在淞沪会战期间,僧侣救护队共救治伤员和难民八千二百七十三人。

  据乐观的《佛教在抗战期间的表现》说:“沪战三个月中,这一群菩萨僧,活跃在东战场上”“在枪林弹雨中,实施救济众生法事,造成惊人成绩”;“过去,我们佛教僧徒多是关在庙门里静修,少作社会活动,一向不大受人重视,这回在国难中,由于我们能实践菩萨行,积极发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救人精神,也改变了社会人士对我佛教的观感,大家对我佛教僧徒,多生起敬重之心”;“社会人士都是纷纷自动热烈捐助,并且连运载伤患的大汽车和小汽车,也有人捐献,其他食物药品,简直成堆,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这些,都是我们为国家民族服务的酬劳,也是佛教的荣誉”。事实亦如此,当年上海的一些报纸曾将他们誉为“英勇僧侣”。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僧侣救护队转移到武汉,后来又前往重庆。圆瑛法师曾遭日军逮捕,虽遭受百般折磨,但毫不屈服;他在脱离魔掌后,仍然不改初衷,继续为抗敌和救灾奔忙。

  这些感人事迹足以证明:在抵御外敌的艰难时日里,佛教团体和佛教徒作为一支社会力量,发扬爱国爱教的优良传统,积极投入血与火的洗礼,也为抗战的最后胜利作出了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