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园林奠基人钱元璙

2025-05-27    作者:钱汉东

  乙巳暮春,近二百位象山钱氏宗亲专程到苏州乾元寺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纪念他们的先祖钱元璙,我也有幸参加了纪念活动。

  钱元璙(887—942)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吴越备史》称他为“仪态瑰杰,风神俊迈;性俭约恭靖,便弓马”,从这寥寥数语中,可见钱元璙相貌堂堂,英勇善战。由于钱元璙才华出众,战功赫赫,先后被授封为中吴军节度使、中书令、广陵郡王等。死后被安葬在吴中七子山麓。乾元寺离七子山不远,古时为钱氏家庙,祭祀钱元璙父子等,至今还保留着浓浓的钱氏文化气息。祭祀仪式结束后,宗亲们前往钱元璙墓祭拜。墓地附近已成为军队的打靶场,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经过一条长长的乡野小道,才来到山脚下。眼前那个不高的土墩,杂草丛生,景象荒凉,所幸还有一块方正的石碑横卧在一旁,上面镌刻着的“钱元璙墓”四个大字提醒着人们,否则走过路过真要错过了

  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国王钱鏐在统一两浙后定都杭州,他派遣第六子钱元璙于乾化二年(公元912年)率兵驻守苏州。作为苏州园林奠基人的钱元璙,治苏三十年,为兴修水利,他组织了营田军,人数达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当时苏州的水田是全国最好的,曾受到宋人范仲淹的赞赏。与此同时,他又修筑海塘,开拓发展海运贸易。苏州城原为春秋时吴王阖闾所筑,系土城,时已残破。钱元璙首用夯土墙外包砖建城墙,使得城墙坚固挺拔,美观雄伟,后世建城多采纳此法。经过一系列治苏措施,苏州经济得以长足发展,老百姓安居乐业。

  钱元璙特别喜欢建造园林,史载其“好治林圃”“酾流以为沼,积土以为山,岛屿峰峦,出于巧思,求致异木,名品甚多,比及积岁,皆为合抱”(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苏州园林盛极一时,南园、沧浪亭、虎丘塔等名胜均为吴越国时期所建造,后世称钱元璙为天堂苏州的奠基人。“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宋贤王禹偁为长洲县令,尝携客醉饮,有诗曰:“天子优贤是有唐,镜湖恩赐贺知章。他年我若功成后,乞与南园作醉乡。”

  钱元璙为人谦和,恪守礼节。钱镠死后,由钱元璙弟钱元瓘继承王位,作为理应继位的兄长钱元璙的态度出乎意料。据《吴越备史》载,“兄元璙自苏州入见,王(钱元瓘)以家人礼事之,奉觞为寿曰,‘此兄之位也,而小弟居之,是兄赐之也。’元璙曰,‘先王择贤而立之,君臣位定,当恭守霸业,自为珍重。’王因相与泣。”从这段记载可知,钱元璙对王位并无争夺之意,而是心胸开阔,坦然接受。

  钱元璙去世后,其子钱文奉袭父职,又继任苏州刺史三十年。钱文奉也是一位狂热的园林建造者,他在苏州扩筑南园、建造东墅(又名东庄),均为吴中名胜,泽被后世。文奉少时聪明过人,习书史,爱弓马,精骑射,能上马运槊,以武艺高超闻名;他治军有方,礼贤才士,颇有儒将之风;他兴趣广泛,喜欢收藏书画珍玩古物,喜爱与文人墨客云集园林,谈古论今,把玩文物,鉴赏宝器。子承父业,其功绩亦可见一斑。钱元璙父子为苏州园林写下了重彩浓墨之篇章,后人为纪念他们的丰功伟绩,将他们供奉在沧浪亭五百名贤祠内。

  苏州历来人才辈出,代不乏人。时至北宋,以两浙之境而论,苏州人才最多,这与钱元璙、钱文奉幕府有着或多或少的渊源关系。南宋龚明之《中吴纪闻》记云:钱元璙父子“皆为中吴军节度使,开府于苏。时有丁陈范谢四人者,同在宾幕”。这四人是同僚,同为中吴军节度推官。推官的身份,近似秘书。但这四位秘书的孙儿辈,都是北宋赫赫有名的人物:丁守节,其孙丁谓,贵为丞相;陈赞明,其孙陈子奇,官至太子中台,被称为“吴下三贤人”,家住阊门;范梦龄,其曾孙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谢崇礼,其儿子谢涛,官至太子宾客,属东宫官属。王鏊《姑苏志》对这一现象称赞不已,很羡慕“其子孙皆至大官”。

  盛世修谱,古老的中华传统文化焕发了青春。人们都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寻根溯源成了现代人内心的需要,家族传承受到了世人的重视与弘扬。象山钱氏后裔通过续修族谱,从残存的牒谱中悉知自己这一脉来自钱元璙,于是燃起了祭拜先祖的心愿。这次他们包了几辆大巴士,带着鼓乐队,浩浩荡荡去苏州乾元寺祭拜钱元璙。说来也奇怪,同为苏州钱氏,几乎找不到钱元璙的后裔,由此引起了当地人的疑问。我在河南、山东等地遇到过不少钱氏后人,他们都言其祖先是从苏州阊门迁徙出去的,且大都为钱元璙的后裔。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许与明初朱元璋攻打苏州有关。朱元璋与同时起兵的张士诚驻扎苏州,张士诚礼贤文士,得到士大夫支持。朱元璋花了很大力气,死伤无数,才打败张士诚,统一中国。据此朱元璋怀恨在心,作为报复,不仅对苏州增加税赋,还迁移出不少民众。

  没有钱元璙父子就没有精致的苏州园林。作为苏州园林奠基人的钱元璙父子,他们所钟情的苏州园林,已成为世界非遗和人类珍宝,为天下人所喜爱;而钱元璙父子也受到后世的共敬同仰,他们为吴越国树立了千年丰碑。那作为后人的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当看到残破苍凉的钱元璙墓时,大家迫切希望有关方面尽快复建广陵郡王陵墓及相关纪念堂馆,以更好地纪念为苏州园林发展作出过卓越贡献的钱元璙父子,续写“人间天堂”的新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