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红与沪西工友俱乐部

2025-05-26    作者:朱少伟

  百余年前,党组织创办沪西工友俱乐部,革命火种在工人群众中点燃。顾正红就是从沪西工友俱乐部走出的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当年他的英勇牺牲成为五卅运动爆发的导火索。

  看到穷苦工人的希望

  顾正红是江苏阜宁(今属滨海)人,9岁时在私塾念过一年书。1916年,由于家境贫困,父亲只身抵沪当苦力。他未满12岁,便与母亲共同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整天挖野菜、拾柴爿;还曾讨饭,给地主放牛。1921年,家乡发大水,全家逃荒到上海,在沪西一个贫民窟住下。翌年,他进日商内外棉九厂做工人,因抗议“拿摩温”克扣工钱被开除;接着,又进日商内外棉七厂做工人。日商内外棉七厂有普通织机630余台,自动织机250余台,生产直贡呢、哔叽、府绸等,以“四君子”为商标,虽赚得盆满钵满,却同样残酷剥削工人,并规定上班时只有领到牌子才能如厕,下班离厂要抄身,他对此满腔怒火。

  那时小沙渡(今长寿路东段两侧至苏州河一带)已是沪西主要工业区,集聚的工人群众生活困苦,缺乏文化知识,被各种封建帮会所控制。据统计,20世纪20年代中期,上海近80万工人中有20余万是纺织工人,而全市58家纺织工厂中有近20家设于沪西。外国资本家对中国工人经济上的榨取、肉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早已引起公愤。唤起沪西纺织工人的觉悟,对于在上海开展工人运动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小沙渡就成为重要工运基地。

  1924年9月1日,沪西工友俱乐部举行成立大会,到会者30余人,孙良惠(上海纺织工人中第一位中共党员)主持会议,项英作演讲,李立三、邓中夏拟定《沪西工友俱乐部草章》(共21条);该草章规定,俱乐部由“沪西工人组织之”,宗旨是“联络感情,交换知识,互相扶助,共谋幸福”。沪西工友俱乐部由孙良惠担任主任(数月后由刘华接任),嵇直为秘书,徐玮、刘贯之、李瑞清为干事。沪西工友俱乐部只有3间平房,一间做教室,一间做文娱活动室,桌椅板凳等都是工人自己带来或捐资购买的;门前的空地,作为活动场地。欲反抗压迫却又不知如何着手的顾正红,在沪西工友俱乐部里看到了穷苦工人的希望。

  成为中共党员

  按照《沪西工友俱乐部草章》,俱乐部设立补习学校、讲演会、合作社、书报室、各种游艺会、储蓄会、部员救济会、职业介绍所。而且,该草章也明确:每个工厂有部员3人至10人者,即组织厂基本小组,公推组长一人;有3个小组以上者,即组织厂支部,公推书记一人。沪西工友俱乐部以学习文化、举办讲座、组织游艺、教唱歌曲等活动形式,吸引了许多工友;蔡和森、恽代英、瞿秋白、杨之华、李立三、项英、向警予、杨开慧等都曾来上课或演讲,结合实际、深入浅出地对大家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工友们把在沪西工友俱乐部听课称为“听道理”,要求参加活动者不断增加,仅过3个月便达到七八十人;至年底,俱乐部已在当地近20家纺织企业建立秘密工会小组,成员发展到近千人。顾正红成为沪西工友俱乐部的积极分子,他听课非常认真,思想觉悟提高得很快,平时常向日商内外棉七厂的工友们宣传革命道理。

  1925年1月,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会后,建立了沪西党支部。2月2日,日商内外棉八厂大班无故开除50名男工,一名女童工惨遭毒打受重伤,由此引发了上海22家日商纱厂数万工人投入的同盟大罢工,党组织通过沪西工友俱乐部对这场斗争作出具体部署。顾正红参加工人纠察队,多次在交通要道发表演讲揭露日本资本家压迫中国工人的罪行;他又参加罢工鼓动队,号召日商内外棉九、十四、十五厂的工友们坚持罢工;他还参加组织工会的活动,与各厂秘密工会小组负责人一起发动大家奋勇反抗,并帮助罢工人员解决生活困难。在党组织领导下,“二月罢工”取得胜利,顾正红在斗争中经受严峻考验,成为中共党员。

  在斗争中英勇牺牲

  在1925年四五月间,不甘心失败的日本资本家借口纱市生意清淡,撕毁原先达成的协议。5月15日,顾正红同夜班工友一起上班时,见厂门紧闭。顾正红带领工友们撞开厂门,冲进去严正交涉。日商内外棉七厂大班川村开枪行凶,顾正红腿部、腹部中弹,他强忍剧痛,紧抓身旁小树高呼:“工友们,大家团结起来,斗争到底!”工人们奋不顾身冲上前进行搏斗。川村见状,又丧心病狂地向顾正红头部开了两枪,他终于倒在血泊之中。在工友们将他送往医院途中,顾正红仍轻声说:“我不去东洋人医院……”5月17日,顾正红因伤势过重而离世,年仅20岁。李立三马上赶往小沙渡了解情况。

  经过党组织部署,在5月24日,全市性的顾正红烈士追悼大会于潭子湾荒场举行,到会的有上海各界万余人;会场上,人们的口号声震天动地:“为顾正红烈士报仇!”“打倒帝国主义!”这次悲壮的公祭,成为反对帝国主义的誓师大会。

  5月28日,中共中央决定进一步发动群众开展反对帝国主义的政治斗争。5月30日,上海学生3000余人在租界内宣传,声援工人斗争,租界巡捕逮捕学生百余人;随后,万余群众集中在南京路老闸捕房门前,要求释放被捕者,英国巡捕开枪打死群众10余人,伤数十人,造成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五卅反帝爱国运动像烈火一样燃遍整个上海,并迅速席卷全国。6月6日,上海总工会(5月31日成立)所属44个工会组织联署的致全国总工会呼吁书,要求对上海反帝爱国运动进行全力援助,沪西工友俱乐部也参加联署,此为沪西工友俱乐部最后一次出现于公开报道;不久,上海总工会发出通告,设立5个办事处,小沙渡为第四办事处(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封闭),沪西工友俱乐部完成历史使命。沪西工友俱乐部存在时间不算太长,但它在大革命初期的上海工运史中,具有比较重要的地位。

  20世纪50年代末,上海第二棉纺织厂(前身为日商内外棉第五、七、八、十二厂等)在昔日顾正红遭枪击地点设立纪念石碑,由时任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魏文伯题写“顾正红烈士殉难处”。2008年5月,在原址顾正红纪念馆建成开放,总面积1300平方米,由顾正红纪念广场、馆内陈列、顾正红烈士殉难处3部分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