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麦收时。俗话说,麦收有五忙:割、挑、打、晒、藏。上世纪70年代,土地还没承包到户,每到麦收时节,村民们从早忙到晚,并且男女老少齐上阵。
麦收前首先要做场(打麦用的场地),即选一处较为开阔的场地用作麦场,翻土破碎平整,随后在麦场附近的小河边,男劳力提桶,妇女们端盆。大伙儿一桶桶、一盆盆往场里浇水,像蚂蚁搬家,场面颇为壮观。没多大工夫,麦场就被浇得湿透,等地面稍干,就开始碾场——用牛拉着一个大石磙,石磙后边还挂着一个石磨盘,绕着麦场反复转圈,直到把地面轧实为止。再用泥磨儿一磨,直磨到光滑无缝眼。泥磨儿就是石磙后边拖着的小物件,将地头折下的几枝带叶子的杨树枝,与其绑在一起,再糊上掺有麦秸的泥巴。待碾好的场地干透,就能做打麦场了。
那时的麦收全靠人工操作,没有机械化设备。为了配合麦收,学校要放忙假。割麦通常于半夜三四点钟开始,因为这时的麦穗潮湿柔软,即便碰撞也不易脱粒,麦穗芒也不伤手。深更半夜,小孩睡得正香,却也不得不同大人一道起床,一同赶往田间地头。朦胧中,只能听到镰刀割麦子的“刷刷”声……天亮了,该割的麦子也差不多割倒了,虽饥肠辘辘,身体疲惫,但还不能歇,趁太阳未出,将带着晨露的麦穗捆成捆,以减少麦粒的掉落。割倒的麦子全部捆完了,才可吃早饭。匆匆吃了早饭,大人挑把,小孩拾麦。
“六月天,孩子脸”,麦收时节最怕下雨,割不完或割完还没运到麦场里,一场雨下来,麦粒就会散落在地里,一年的努力几乎白费。只有当地里的麦子全部收割完,且集中到麦场上,抢收工作才算完成大半。剩下便是打麦(也叫打场)。最初集体打麦的办法,主要靠牛,是用牛拉着石磙子打场。通常早上就将麦捆在麦场上解开、摊铺开,在太阳下暴晒一上午。下午日头正旺时,将牛套上石磙反复碾压脱粒。其间需要不停地将石磙碾压平实的麦秸翻转,力求每一个麦穗都能被石磙轧到,每一粒麦子都能从秸秆上脱落下来……后来,有了小型脱粒机,省事多了。
麦收逢连续大晴天,一般十天左右就结束了,如遇雨天,拖上半月也很正常。记得有年麦收时赶上连续一周阴雨天,淋雨的麦粒发芽、发霉,虽然产量没减少,但磨出的面粉发黄,吃了还会拉肚子。那时,麦收结束后,麦子一部分留作麦种,一部分上缴公粮,剩余的才分给各家各户……
如今的麦收,农人们却不慌不忙,他们悠然自得地操纵着现代化的武器:久保田、谷神、洋马、联合机……这些大型收割机,在广阔的田野里,欢快地唱着丰收曲,轻松地“吐”出了金色的谷粒。可谓收割机一响,黄金万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