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小虫狂

2025-03-06    作者:周彭庚

  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插队10年,饱受“小虫”之苦,尤其是每年惊蛰之后,地上爬的,空中飞的,土里钻的,水中游的,草中藏的,各种小虫开始向人们发起进攻。

  初夏时节,农事繁忙,弯腰弓背忙着插秧的知青,忽听旁人惊叫:“你腿上有蚂蟥!”低头一看,一条甚或几条肥硕的蚂蟥,正叮在小腿上,往肉里拱呢。“使劲拍!使劲拍!”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对准蚂蟥拍打,才能将蚂蟥拍落。若是硬扯,它会宁断不松,残留在人体里的部分,还会继续往深处钻。此时,被钻处便会洇出血来。更令人恐怖的是,整个钻洞过程,人没一点感觉。拍落下来的蚂蟥,即使剁成几段,也要不了它的命,只有在它身上撒一把盐,才会翻滚扭曲而死。我们几个知青,大约是皮薄肉嫩吧,常遭蚂蟥“光顾”,而当地人,尤其是几个皮糙肉厚的“大劳力”,几乎无此烦恼。

  跟蚂蟥一样令人色变的,是“洋辣子”。它们短胖的身躯,颜色呈浅黄、淡绿、黑红,貌相并不凶恶。但它们背上,从头到尾,披着几排细软的短毛,只要身体一抖动,软毛就会随风飘散,一旦落在人的皮肤上,钻入毛孔里,立刻会肿起一个个红疙瘩,就连挑得动两三百斤重的壮汉,也会痛得龇牙咧嘴。涂抹上肥皂,疼痛会稍微减轻。过上四五天,毒素散尽,红肿疼痛才会消失。洋辣子的毛随风飞扬,落到谁身上,谁就遭殃。

  蛰伏多时的蚊子,一过惊蛰,就迫不及待地哼着“嗡嗡”曲,开始向人们进攻了。只不过对经历过大阵仗的人来说,这种小股袭击是完全可蔑视的,用扇子拍几下即可。可到了盛夏,阵势就大不同了:走路蚊子挡道,站着蚊子扑面,坐着蚊子叮腿,即使扇子不停挥舞,也是顾前不能顾后。夏秋过去,不少人腿上甚至脸上,会留有大大小小暗紫色的斑疤。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为了积聚肥料,家家建有“茅房”。不少人家养有猪、羊、鸡、鸭。苍蝇逐臭而居,厕所、猪羊圈、鸡鸭窝、垃圾堆,不仅是它们的温床,还是活动大本营。这些地方附近的墙壁、地面、树木甚至叶片上,只要能落脚的地方,全都是它们的栖息之地。一有外物靠近它们的“领地”,“嗡”的一声,群蝇乱舞,不亚于庞大的无人机群,令人心烦恶心。苍蝇还会闻香而飞,锅灶、饭菜、茶点、零食,甚至酱、醋、面,凡有香气的地方,总会趁人不备,突然降落,留下一摊摊白花花的卵。这些被侵袭、污染过的食物,弃之不舍,食之不敢。一旦食下,立即给你好看,上吐下泻,胃翻肠搅。

  还有一种“小咬”的虫,隐于草丛之中。人从旁经过,就会爬到人身上,但爬不见踪,咬不见印,只痒不痛,绵绵不断,令人坐立不安,挠抓不停,轻则划出痕,重则抓出血。

  此外,菜虫、米虫、棉铃虫,阴暗处的西瓜虫,潮湿处的鼻涕虫,软乎乎、亮闪闪,有的凶神恶煞,刺硬足多,怪模怪样;有的奇形怪状,松塌塌、滑腻腻,丑陋不堪。它们登堂入室,趴在墙壁上,钻进被枕里,藏于饭菜中,看到或无意间触碰到,怎能不令人心惊肉跳,恶心腻烦?

  近日,故地重游,乡村早已旧貌换新颜,人们的卫生意识、健康意识、防范意识极大提升,虫害已大为减轻,虽余孽犹在,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