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沪漂”记

2024-12-26    作者:喻 军

  徐悲鸿生于宜兴屺亭农户之家,曾随父走街卖画,因包办婚姻生有一子。为解决生计问题,同时在周遭几所学校担任图画老师。但志存高远的徐悲鸿,显然不满足于这种安稳恬淡的生活,对200公里开外的上海,心存向往,希图有“闯世界”的机会。

  1913年,徐悲鸿看到《申报》上有则“上海图画美术院”(即上海美专)的招生广告,言明“专授各种西法图画”,这对一心想提高绘画水平的徐悲鸿而言,不啻为一种诱惑。那届共招12名学生,其中有无徐悲鸿在内,至今是个谜。可以确定的是,徐悲鸿在上海美专只待了很短的时间便拂袖而去。这事被美专校长刘海粟多次提及,指徐悲鸿为自己的学生;而徐悲鸿多次回避此事,听到刘的说法,不惜翻脸,在报上澄清此事。显然他对美专的教学水平不予认可,称其为“野鸡学校”。在我看来,徐悲鸿属于“误闯”,刘海粟却当了真,不仅拿徐悲鸿的习作当讲义,且以此作为标榜,徐悲鸿怎能接受?对待此事,愚以为只需以二人一贯的处世风格为参照,勿偏信则可。1915年,徐悲鸿又两次来上海求职未果,他居无定所,没有收入来源,茕茕而难自保,一度想不开,赴黄浦江寻短见,幸被见其遗言而赶来的好友截下。然事有常变,境有转圜,随着1916年2月徐悲鸿考入上海震旦大学预科、开始为留学法国而学法文后,他的艺术人生始登新的台阶。那时犹太富商哈同在上海创建仓圣明智大学,校方在《时报》《申报》刊登广告,征集“造字之祖”仓颉的画像。徐悲鸿以画应征,不想脱颖而出,赢得高额奖金,还被聘为兼职教师,经常出入哈同花园,得以结识常来讲课的康有为、梁启超、蔡元培、王国维、陈散原等名流,终于打开高端文化精英的人脉。康有为那时很少收弟子,但对徐悲鸿青眼有加,破例于新闸路辛家花园举行收徒仪式,纳徐悲鸿为正式弟子。

  一战时,上海通往法国的航线中断,一心打算留学法国的徐悲鸿决定先去日本。临行前,康有为题写“写生入神”及“画天才”以赠。1919年3月,在蔡元培和傅增湘的帮助下,徐悲鸿动身前往法国,被《申报》称为“中国公派留学美术第一人”。除接受西方系统的绘画训练外,徐悲鸿还频繁出入各美术馆、博物馆之间,饱览名家大师的经典作品,眼界大开、画艺大进,始对东西方艺术之融合有所思考。

  徐悲鸿1927年9月学成回沪后,很快接到南京国立中山大学(后更名为南京中央大学)的聘请。徐悲鸿提出两头兼顾,即每个月只能用一半时间赴南京任教,其余时间须在上海新成立的“南国社”讲学。南京方面当即表示接受。

  所谓“南国社”,即徐悲鸿好友田汉、欧阳予倩等创立的“南国艺术学院”,设文学、绘画、音乐、戏剧、电影等专业。田汉请徐悲鸿出任学院画科系主任。据了解,徐悲鸿的上海旧居,即“南国社”的成立地(现淮海中路972弄99号,内设居委会办公处等)。田汉虽为徐悲鸿在永嘉路上准备了一间条件不错的画室(《田横五百士》《傒我后》即创作于此),却因手头紧付不出徐悲鸿的薪水。由于手头拮据,徐悲鸿的夫人蒋碧薇并不支持其在“南国社”执教,遂趁徐悲鸿去南京上课时自作主张,雇车将其画室中的所有东西搬走,并撂了一句话给“南国社”:徐悲鸿要去南京常住,这里以后不来了。徐悲鸿从南京回来后,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同年,徐悲鸿接受北平大学校长李石曾的邀请,担任北平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后因自己的主张遭到保守派的阻挠,毅然辞去院长职务,重返南京执教。自此,他的足迹与上海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