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又称说书或南词。旧时说书先生大多很看重自身的品行节操,台前幕后,一丝一毫都毫不含糊。传统书目之所以经久不衰,百听不厌,是因为书中弘扬了一股正气。
说书先生都是要跑码头的,而且大多是乡镇小码头,有的地方甚至连车船也没有。演出结束,演员常要走夜路,服装乐器都要靠自己背,男女拼双档的更是不易。因此弹词演员中,父女档、夫妻档、父子档、兄弟档的特别多。譬如“凌双档”“张刘档”“杨双档”“张双档”,等等,后来他们都成为红极一时的大响档,这并非偶然,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历练出来的。
过去在乡间小茶馆演出,有的提供食宿,有的不提供,那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有的女演员生了孩子没人照看,下乡跑码头得自己带上,因此十分辛苦,那一代演员千锤百炼,什么世面都曾见识过,倒也练出了真功夫。
一个评弹演员,从出科到唱红很不容易,能进上海这样大码头的更是凤毛麟角。而且从前学说书不像现在,有专门的评弹学校,有专业的老师带教。那时候全凭自己的悟性和反复揣摩。因此,那时候要学点真本事还真不容易。
说书先生出场,必衣貌端正。男先生必玄色布鞋白袜,天气再热,那长衫的纽扣必定是紧扣着的。女演员旗袍两边的开衩极有分寸,绝不会大腿外露。琵琶的操持也是很稳重的,绝不会使之左右晃动,轻浮做作。尊重自己就是尊重观众,这一点女先生们把握得很好。
上海这个码头,过去真是无奇不有。说书先生走红后,自有人会出来捧场,有请你吃饭的,有陪你“白相”的,也有送金戒指给你的。夏荷生当年在上海滩唱红后,就有阔太太、阔小姐像发了疯似的朝台上抛金首饰。夏荷生后来染上鸦片倒了嗓子,从此一蹶不振,不到50岁光景就去世了,真是可惜。现在书坛上唱“夏调”的不多,“夏调”有失传的危险。
说书先生的落回(指中长篇目的一回书演出结束)也是有讲究的。他们下台后,一般不搭理人,有的干脆在脸上遮一块方巾,目的是不想有人来打扰他。落回后在后台嘻嘻哈哈的事绝无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他们的状态完全沉浸在书目的剧情之中。这其实也是对观众负责的一种表现。
说书先生兴致来了,或者唱得顺畅高兴了,有时候也会喝一点小老酒,但绝不会去碰烈酒,怕倒了嗓子。对自己用惯了的琵琶、三弦也爱护有加,轻易不让人碰。严雪亭先生曾经对自己的三弦作过改进,因此他的三弦声别具一格。老一代艺人对技艺精益求精,真正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是后来人所望尘莫及的。
评弹从苏州水乡地区发端,一度红遍整个江南,许多人以听评弹为乐事,一生痴迷,影响极大。陈云同志生前曾说,评弹要“出人出书走正路”,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