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上海人将家里做饭烧菜的地方叫作“灶披间”,那时除少数住房条件好的人家拥有独立的灶披间,大多数都是合用的,还有许多人家是在屋门口或窗户下放个煤炉烧饭烧菜。
有些老公房、石库门住房会有一个专供几户人家一起用的灶披间。也有的在楼梯过道里,几户人家放了一排炉子,旁边堆满了煤球或煤饼,成了楼道灶披间。一到烧饭时间,局促的灶披间里油烟弥漫,大家挤在一起,人也兜不转,磕磕碰碰成了常态。邻里关系好的,互相谦让,错开辰光烧饭。看到啥人家在炉子上烧的水开了,煮的饭要焦了,都会叫一声,或帮忙处理一下。还会一起交流烧菜的技巧,并将好的菜肴分送一些给邻居尝尝。
有些居民气量小,遇事斤斤计较,经常为占公用部位,怀疑自家的煤饼少了,油盐酱醋被人动过了,或为水电费平摊等发生矛盾,甚至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为此,居委会主任特别忙,经常要开调解会。后来为避免水电费的矛盾,合用灶披间里都分装水表、电表。一间不大的灶披间往往安装了五六只照明的电灯泡,以及水龙头。一些水龙头还要加把锁,平时不用时将自家的水龙头锁住,生怕其他人用水。弄得灶披间里的电线、自来水管道犹如蜘蛛网。
二级以下旧里的住房,基本上做饭烧菜、吃饭睡觉,以及大小便等都在一间屋里,房间里除了煤炉的气味,还有各种异味。后来,不少家庭子女大了,有的子女结婚后与父母同住,家里住房捉襟见肘,于是就在屋门外搭灶披间。
门口宽敞的人家搭建的灶披间可以大一些,里面不仅放个煤炉,还可放个小橱柜,堆放煤饼、杂物等。门前地方小的,只能螺蛳壳里做道场,搭间一平方米左右的,里面只能放个炉子,人也兜不转,立不起。考究的灶披间是用砖头砌的,有门有窗。也有用木板或铅皮钉的,顶上用油毛毡一铺。还有将毛竹当柱子,用长方形石棉瓦围起。到了雨天,一些简陋的灶披间人进不去,身体在外头,撑把雨伞烧饭。就是这样的灶披间也不是随便能搭的,因为这属于违章搭建,影响市容和环境卫生。要是被居委会发现,或影响周边邻居后遭到投诉,当时街道的“三整顿”办公室会要求限期自拆,逾期不拆就派人来拆除。一旦这样,居民自然损失不小。记得当时弄堂里有个精明的居民,设计了开关式户外灶披间。他将几块近2米长的木板装上铰链后拼接起来,做饭烧菜时在家门前展开木板围着,煤炉前放张铁皮,顶上撑把油布伞。一旦街道前来整治,便立即将其收起,既不受影响,也无损失,颇有实效。后来弄堂里不少人纷纷效仿。
如今居民住房条件明显改善,已很少听到有人叫灶披间了。大多数家庭都有独立厨房间,既有封闭式,也有开放式。厨房间铺设墙砖、地砖,宽敞整洁又亮堂。整体橱柜、煤气灶、大理石灶台、水槽、脱排油烟机、冰箱、微波炉等一应俱全。从灶披间到厨房间,是一个家庭的变化,更是一座城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