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谍报专家,密码、数学奇才杨肆, 1937年奉中国共产党隐蔽战线领导人李克农之命打入军统,从事情报工作,卓有建树。抗战期间,杨肆破译了大量有价值的日本密电,用非凡的智慧书写出爱国的篇章。
密码奇才立奇功
杨肆,江苏淮安人。1933年毕业于上海光华大学数学系,曾在广西大学数学系任教两年,他非常勤奋聪明,被师生称为数学奇才。他对数字排列颇有研究,不用查密码本,就可以破译不少奇特密码。
1935年,经其表弟王维钧(毕业于光华大学化学系,后来也为中共提供情报)介绍,进入国民政府交通部电政司,经司长温毓庆博士(宋子文的姨表兄弟,广东台山县人,精通无线电技术)考核录用。温毓庆让其从事密电研究,成立了密码检译所。密码检译所设在南京宁海西路西桥7号。这个密码检译所是蒋介石南京政府机要机关的绝密部门,最初参加密码所的骨干人员有霍实等五人。杨肆主要研究日本驻华使馆及其领事馆等机构间的密码组织机构,破译一些日本使馆与日外务省间的往来电报。他还发现了安装于日本使馆内大功率秘密电台。杨肆预见到中日外交关系可能随时中断,日本外交密电码的报底来源也将随时断绝。于是他建议立即组织骨干力量进行研究,在鼓楼青云巷设立秘密电台,侦察监视日本陆海空军密电。经过一年多的工作,取得了重大研究进展,虽然日本外务省等单位发来的密电码不断变换,还是被中方掌握。
杨肆的密码才干受到了各方面的关注,中统特工组织想把他挖过去;戴笠的军特处(1939年改为军统局)对杨肆也极为重视,特密派黄逸公和张严佛两位上校科长对他私下承诺,予以重用和提升,但杨肆不为所动。
杨肆的堂弟杨述是清华大学历史系毕业生,读书期间曾做抗日救亡工作。“一·二九”运动中,他负责宣传工作,并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每次放假回家,以及在“一·二九”运动之后南下宣传抗日救亡时,路过南京都和杨肆、王维钧见面……
南京之行的意外发现
1936年底,杨述刚从清华大学历史系毕业,为摆脱中统特工人员的追缉,他南下南京,投奔在国民党密码检译所工作的堂兄杨肆和表兄王维钧,他们热情地接待了他。
一天下午,杨述在杨肆的住处,突然翻到一本《大众生活》,这份杂志的1935年第一卷第三期上有两则过时的新闻消息,其一是“汉奸殷汝耕在通州一个破旧的小孔庙内举行他的所谓‘冀东自治政府的主席就职典礼’,既没悬旗,也未鸣炮,因为这个所谓的新政府没有旗,所以无旗可挂,而其所有的军械也只有所谓的‘保安队’的一支来福复枪,所以无炮可鸣。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纸糊的窗,房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简陋的煤炉,9个人寂坐其中,正式就职。”(路透社通州电讯)其二是:“就任‘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外交处长之霍实,历访北平的日本大使馆、陆军武官室、海军武官室等,正式通告委员会的成立,并恳请日本方面的援助。”(北平电讯)杨述不由一愣,他在北平领导学生运动时,对以殷汝耕为首的冀东傀儡政府并没有在意,认为它肯定成不了大气候,对所谓的“外交处长”霍实更是没有什么印象。然而偏偏这个密码检译的研译组长也名叫霍实,是异地同名抑或就是同一个人?当晚,杨述和杨肆饭后闲聊时,杨述询问杨肆:“你对这个霍实了解吗?他与汉奸殷汝耕手下那个霍实是一个人吗?”
日本间谍夫子庙的追杀
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南京沦陷之前,国民党电政司连同下属密码检译所已经撤至武汉,继续进行秘密工作。 就在这时,军统头子戴笠盯上了温毓庆的密码检译所,他曾找温毓庆,多次提出要将密码所与军统电讯处合并,让温毓庆具体负责,但温毓庆推脱,自己难以胜任。
杨肆此时已经成为密码所主要的电讯专家,从所破译的情报中,他发现有一些蒋介石手下的要员与日本人暗中来往的信息,这引起了他的警觉。有一天下午,杨肆和他的助手侦收到一份外交密电,此电透露了与日本情报机关暗中来往的部分蒋介石手下人员姓名,其中就有霍实。霍实又名霍实之,他曾任国民党机要室研究组密电破译组组长,是蒋介石倚重的机要室高层要员之一。显然,蒋介石的得力干将与日本间谍机关有秘密联系,这是杨肆万万没有想到的。
杨肆在吃惊之余,想到自己去年在南京差点死于日本间谍策划的一桩谋杀案。那是一个傍晚,杨肆下班后准备到南京新街口夫子庙附近商店购买一件物品。就在他刚走到夫子庙门口时,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便匆匆进了夫子庙。当他正准备从后门逃脱时,又发现一名黑衣女子紧跟在自己身后。杨肆又进了夫子庙,他从侧门逃出,溜到电话亭拨通了军警局的电话。事后,杨肆才知悉,这是日本间谍对自己的一起谋杀。这次,多亏军警赶到现场,迫使杀手借夜色掩护逃走。很显然,这次谋案是与霍实暗中勾结日本间谍有关联的。
杨肆将自己遇到和掌握的情况以及在《大众生活》杂志看到的内容,秘密告知了王维钧,王维钧深感震惊,立即将霍实暗中通日敌之事通报军统长官,希望能严加处理。但事情过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动静。这件事使杨肆、王维钧对国民党当局感到悲观失望,同时提醒他们要进一步提防“内鬼”。
秘密会晤李克农
杨肆将自己从事的秘密工作的情况和想法告知了杨述。杨述将自己了解的杨肆情况向李克农进行了汇报,并说杨肆希望自己能去延安。李克农让杨述告知杨肆:“留在敌营对我们的工作更有利。”
在杨述的引见下,杨肆和王维钧一起秘密会晤了当时的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处长李克农。杨肆将自己在密码所掌握到的日本密码组织情况向李克农和盘托出,王维钧则将自己在密码所侦察电台呈送给温毓庆的一本最新侦察情况报告交给李克农。李克农翻阅后,不住点头,说道:“这个对我们非常有用,我们也要不断研究日本密码、密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他还提醒杨肆、王维钧,务必注意保密和隐蔽,因为戴笠的军统在武汉三镇活动很厉害,到处都有军统的特工和线人。
打入军统 接受秘密任务
1939年年底,电政司密码所几经辗转迁至陪都重庆,与戴笠的军统局成了邻居。戴笠更想吞掉人才济济、工作卓有成效的密码所。戴笠对温毓庆软硬两手兼施未能成功,便另用一计,要求温毓庆派出两名熟悉密码研究的骨干到军统当技术指导。温毓庆只得让杨肆到军统局去进行密码指导工作。
起初,杨肆推脱在军统局工作很不适应,希望另派别人。其实,他想请示中共组织,看这种工作对组织是否有用。得到这一情况后,中共党组织立即派杨述找杨肆了解情况。
随后,杨述将他密会杨肆的情况向李克农汇报后,李克农特地在重庆上清寺茶楼秘密召见杨肆。并告诉杨肆:周恩来同志要求我们要打入敌特内部,长期潜伏,为党工作。要严守秘密,小心谨慎。还要不怕牺牲,为人民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切。
从此以后,杨肆进入军统本部上班。为避免暴露身份,杨肆和同样搞情报工作的表弟王维钧中断了联系。在这里,杨肆主要搞日本方向军事、外交密码和密电破译研究工作。他还带了夏隆坚等几个助手,每隔一个星期,杨肆便将破译的日本密电交给中共地下党一份,接头地点不断变化,以防敌特、军统特工、线人觉察。
杨肆在军统认真守密,一丝不苟,而且月月工作超额完成,从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使军统的同行,包括戴笠等非常满意。1943年底,杨肆被戴笠从中校军衔特研员破格提拔为特种技术研究室少将衔主任。在那几年里,杨肆成功破译了日本太平洋海军舰队的12种密电码及日本关东军17种密电码,又掌握了日本海军航空兵、特种兵、陆军乃至中国派遣军动向。这支派遣军是1939年9月组建的派遣到中国关内的侵略军,为日本皇军5个战略集团之一。还有日本总司令部第十一军、第十三军等若干种频繁变换的密电码。这些极为重要的抗日战争情报,杨肆时时想尽办法复制一份,及时提供给中共地下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