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阳飞雪

2024-07-25    作者:周爱民

  1977年冬,接到军机执飞沈阳任务时很兴奋,期待见到分别20多年的叔叔婶婶,我特地买了点北方奇缺的新鲜蔬菜和猪肉。

  当天沈阳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叔叔家却暖意融融。我飞来看望,他们很惊喜,炖鸡、包饺子,还上酒款待一番。10多岁的堂弟看着我欲言又止,原来他想要一个帽徽,但我确实没有把握。第二天雪花飞舞,堂弟陪我去北陵游览。特殊年代,北陵残破不堪,雪地湿滑,游人稀少。

  军机预定下午2点30分飞回开封。我顺道去沈阳八一军人俱乐部看望堂姐,不想此去差点误机。我俩10多年未见了,她拍掉我飞行服上的雪花,问我飞行危险吗?飞行遇险嘛,难免的噢。我随口说了一句。她同事闻声围过来,要听我“摆龙门阵”。

  遇险那次,飞行空域飘着小雪花。我机建立着陆航线后,放襟翼、收油门,对准跑道下降时,突然觉得飞机直往下坠,有失控危险。“不好!”机长迅速加大油门、立即复飞,机组人员密切配合,飞机慢慢爬升到500米高度。从舷窗看出去,发现机翼和尾翼前缘都结了冰。经过处置,飞机终于安全着陆,“逃过一劫”。

  说完这些,我发现1点多了,忙对堂姐说:“赶快弄辆车送我去机场,耽误起飞要受处分的。”我俩登上吉普车后,朝机场飞驶。

  雪很大,马路拥挤。突然,有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拦在车前,焦急地说:解放军同志,小孩发烧抽搐,去医院路远,能帮忙吗?司机为难地看看我,堂姐摇头说我们要赶飞机的。见小孩呼吸很急促,我忙问,附近有没有医院?要弯5分钟路,司机答。我让她们赶紧上车。军车连续鸣响喇叭,左闪右避,穿过几条小路,很快将她们送到医院,妇女抱着孩子在雪中鞠躬致谢。踏上去机场的路已是2点,雪愈发大,路面雪厚,还结了冰,车轮有些打滑。

  “2点20分必须赶到,行吗?”我焦急地问司机。正说着,发现一群牛在前方慢行。听到喇叭声,一头小黑牛惊了,抖抖身上雪花,索性卧在路中间。见此,我急得额头直冒汗。还好,赶牛人从前面牵来一头老黑牛,老牛用嘴拱了一下小黑牛,它“哞”地叫一声站了起来。车从牛群旁慢慢通过后立即提速,向停机坪疾驶。

  我跳下车是2点19分,焦急的地勤人员一拥而上,张机械师捶我一拳:你总算到了,真急人!去机场门口接我的小孙也骑车赶来,浑身是雪,直喘粗气。驾驶舱里的机长示意我们赶紧登机,谢过司机后,我向堂姐挥手告别。

  军机在飞雪中滑向跑道头。2点30分,随塔台“可以起飞!”的命令,军机轰鸣着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