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在上海的台前幕后

2024-07-23    作者:柯兆银

  李鸿章是一个闻名天下的跨时代名人。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认为,李鸿章是清朝唯一可以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的人物。

  叙述晚清历史,不能离开李鸿章;叙述李鸿章,不能离开上海。

  上海一战一鸣惊人

  李鸿章在上海一举成名天下知。

  公元1862年4月8日清晨,旭日初升,蓝天白云。上海官员、商界巨贾和外国租界要人,站立在黄浦江畔的十六铺码头,恭候从安庆曾国藩湘军大营开来的船队。眺望黄浦江对岸,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太平军的营寨,那儿驻扎着12万太平军的精兵强将。

  说来惊心动魄,太平军定都天京后,接连攻陷南京、苏州等城市;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攻陷杭州后,就率领如狼似虎的12万太平军杀奔上海而来。

  上海的政要惊恐万状,上海仅有数千守军和一两千人组成的西方雇佣军“华尔洋枪队”,根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于是急忙派出前清名臣浙江巡抚钱宝琛的儿子钱鼎铭等人,携带恳求出兵的书信,前往安庆向湘军首领曾国藩求救。

  曾国藩命令李鸿章前往上海作战。1862年4月5日,李鸿章率领首批淮军登船,他们全部静悄悄地潜伏在船舱。首批1000多名淮军官兵走出船舱,直奔岸上。前来迎接的上海政要名流和洋人都十分失望,这么一支衣衫不整的乞丐队伍,怎会是彪悍骁勇的太平军对手呢?

  持续一个多月,李鸿章的淮军分七批到达上海。

  1862年5月29日,太平军占领了泗泾,又挥兵东进,占领七宝、虹桥、漕河泾一带,太平军的部队距上海县城只有20里:上海处于危急之中。

  这时,李鸿章率领淮军上场了。

  1862年6月2日,太平军朝上海城区杀来,李鸿章率领淮军奔赴虹桥迎战。那天天刚亮,淮军行至虹桥地区的漕河泾,迎面遇上1000多名头裹红巾的太平军,他们迅速将淮军包围;淮军官兵拼命反击,频频击杀太平军士兵。太平军进入上海以来还没有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于是纷纷后退;他们稍作喘息,又蝗虫般地反扑过来,杀得淮军士兵倒下一大片。李鸿章一看大事不妙,马上命令用火炮轰击对方,他自己则跳上战马,一路往前冲锋。双方激烈厮杀,不分胜负,李鸿章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队伍后退必经的桥头;他端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将士,同时下达死命令:只准进攻,不准后退!

  太平军火力越来越猛,淮军渐渐顶不住了,狼狈地后退,将领张遇春逃跑到桥边,李鸿章厉声对左右说:“把他的头砍了!”张遇春听见李鸿章这话,吓得赶忙掉头,朝太平军拼命冲去;其他后退的将领都害怕了,一齐掉头往前冲。淮军将领个个拼命,士兵更是人人奋勇。李秀成太平军厮杀了几个回合,终于抵挡不住,夺路而逃。

  李鸿章获得虹桥大捷,一战成名。

  淮军和太平军的第二场决战紧跟而来。淮军获得大胜。

  时光流转,转眼秋天来了,淮军和洋枪队联合攻打太平军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据点嘉定。10月29日,太平军重兵在蟠龙镇至四江口对岸严阵以待,淮军兵分几路猛攻,李鸿章骑马奔驰于各路兵马之间亲自指挥,他还冲到太平军阵前高喊:“我就是李妖头,快来交战!”从早上7点到下午5点,双方激战10个小时,淮军将士不要命地冲锋,杀得太平军纷纷逃命,嘉定城被淮军收复。

  李鸿章赢了上海保卫战,上海政界要员、商界巨贾和外国租界要人兴奋了,连声称赞淮军,英语报纸《北华捷报》盛赞淮军说,这支优秀军队让人想起了“古罗马军团”。

  创办江南制造局

  20世纪下半个世纪,中国发生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李鸿章是洋务运动的先驱者,他兴办的不少企业都在上海选址,其中规模影响较大的有江南制造局、轮船招商局和机器织布局等。

  1863年,两江总督曾国藩“拟设立铁厂”,特地派遣留美归来的容闳赴美购买机器。

  这天,李鸿章与上海道台丁日昌谈话。他认为与其到外国购买机器,不如就近在上海建厂制造机器,目前没有钱建厂,购买洋人的现成工厂是个办法。他吩咐上海道台丁日昌,留意寻找是否有洋人出售制造机器的工厂,如有就买下。

  不久,上海道台丁日昌听到一个消息,美国人佛尔要出售他在虹口区的一家旗记铁厂,这家铁厂主要业务是修造轮船。丁日昌前往询价,美国人出价10万银两以上,丁日昌赶忙拜见李鸿章,他马上授意丁日昌买下。丁日昌筹备资金,可惜现金不足,购买的事卡住了。

  这时,发生了一个案件,有两个人专门联络不懂外语的华商,要求帮助他们翻译外文文件,否则难以办理过关手续。他们把揽来的活交给海关唐国华翻译,三人一起从中赚钱。海关总税司赫德知道后,将唐国华等三人抓起来送交上海县衙,再三要求严厉问罪。嫌犯之一唐国华和开办旗记铁厂的美国老板认识,美国老板到上海虹口来投资就是唐国华的母亲介绍的。现在,唐国华的母亲让人捎话给丁日昌,她情愿出银子买下铁厂替儿子赎罪。

  上海道台丁日昌询问此事是否可行,李鸿章又惊又喜,马上表态“当然可以”。他吩咐此案按照大清律法处置。

  十几天后,唐国华的母亲花费7万余两银子买下铁厂,唐国华等3人也被释放回家。李鸿章不费分文获得一家铁厂,又将已有的两个小型兵工厂并入铁厂,就这样江南制造局诞生了,李鸿章任命丁日昌担任总督办。这时,容闳购买的100多台机器正好运到上海,李鸿章命令将这批机器划归江南制造局使用。

  1867年,李鸿章在黄浦江边的高昌庙地区购地70亩,启动了江南制造局新厂的建设。如今,在上海市档案馆可以看见江南机器制造局的珍贵档案,如《购地登记清册》就留下了与购地有关的历史记录。新厂建造好,李鸿章命令将江南制造局从狭窄的虹口地区迁往黄浦江边的新址。新厂占地约70余亩,厂房雄伟,气势不凡,成为黄浦江畔的一大风景。

  江南制造局屡屡创造奇迹:1867年仿制出德国毛瑟11mm前膛步枪,这是中国自己生产的第一种步枪;1868年生产出了中国第一艘自造的汽船惠吉号;1891年首次为中国炼出钢铁;建造了大批轮船、挖泥船、测量船,广泛使用于长江航运、沿海航运;培养出我国近代第一批产业工人和技术人才队伍,最初建厂仅有两三百个工人,到了1894年拥有2800个工人,约占当时上海近代工业工人总人数的8%,占全国近代工业工人总人数的3.81%。到了19世纪90年代后期,江南制造总局成为中国乃至东亚最先进最齐全的机器工厂,可以骄傲地说,中国近代工业就是从江南制造局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