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斩糖的味道

2024-05-30    作者:姚 鸣

  由麦芽发酵酿制后再裹上一层面粉,铺在走村串巷货郎担木框里的麦芽饴糖,我们管它叫“烂斩糖”。

  吃烂斩糖得用碎玻璃、肉骨头、牙膏壳子、破鞋子和碎布角等废料到货郎担处换。烂铜烂铁和铝等废料是紧俏热门货,最受货郎欢迎。

  每次换烂斩糖,货郎会将铁刀搁在一大块糖上面,接着用木榔头敲击铁刀,从而斩一狭条下来,“烂斩糖”由此得名。

  换烂斩糖有约定俗成的“饶三饶”。什么意思呢?就是货郎第一次敲斩给你烂斩糖时,你一定不要走;当他第二次又敲斩给你一点时,你还是不要走,让他再斩一点给你。我的小伙伴第一次用她母亲拾到的几块废铁,换得一大块烂斩糖蹦蹦跳跳地回家后,她大哥一瞧就明白,她吃亏了,拉着她到货郎那儿讨公道;货郎推说一时手忙脚乱,没顾得上,连说“对不起”,赶紧给她补斩了两条烂斩糖。

  不几日,换烂斩糖的货郎又来了,我找遍家里角角落落,终于在一只竹篮里翻到了几块碎布料,我毫不犹豫抓了几块,换了一些烂斩糖分给三弟、四弟。三秋农忙后一个午间,母亲准备纳几双鞋底,这才发现竹篮里少了一些布料,猜想一定是我们弟兄几个用它去换烂斩糖吃了。我主动向母亲承认了错误。母亲告诉我,这些从旧衣服中剪下的碎布料还有用,只有等到纳鞋底时剪下的边边角角才可拿去换糖。

  每次换得的烂斩糖,我都会用孝娘竹的枝条作为棒杆,卷在上面,就像如今的“棒棒糖”似的,方便三弟、四弟慢慢吃,有时给爷爷、奶奶也尝尝味道。每当爷爷奶奶品尝着烂斩糖,抿着嘴眯眯笑的时候,我感觉比自己吃了烂斩糖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