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8年夏跟我妻子认识,恋爱几个月后,我们就定好第二年春节前举办婚礼。婚前登记,无须预约和排队,我们带上户口本,好像还有身份证,当场在民政局拍个照就完事,几天后就领了证。那时候,结个婚比较简单。
要说不简单,那就是婚前准备婚服。光是找裁缝,就兜兜转转托了好多人,最终是我一个战友介绍的,是上海人说的那种“老法师”。当时,像我这样托朋友找熟人做衣服的很普遍,因为婚礼时穿的西装,买现成的终归不合身,一定要叫裁缝做。毕竟,当年需要穿西装的场合,不是婚礼就是重要场合。
除了妻子的羊毛衫是买现成的,其他的,比如西装、大衣,以及妻子的长裙,都需要先量尺寸,什么颜色,什么料子,多少尺寸,都按“老法师”关照的去买。
我的大衣用料是深色直贡呢,黑色的,西装也是黑色的,黑色底子上红色的暗条纹。那时候时兴全羊毛面料,我选了全羊毛精纺的。至于妻子挑婚服衣料,全凭我的眼光。我帮她挑了驼色羊绒大衣料子、呢裙料,包括在南京路开开买的羊毛衫,都是我帮她选的。上海男人嘛,总归有点不同的。
裁缝手艺很老到,他看得多嘛!先是从领子开始,大衣做什么领子,西装做什么领子,他说做戗驳领,因为当时很流行,我全听他的。西装很合身,三粒扣的;直筒裤,盖住脚面的长度。妻子裙子外面的纱是裁缝配的,短大衣裁缝给做成圆领子,大衣是宽版的,束根腰带。经过两三次试穿、修改,前后花了一个半月,最后的效果我们基本满意,衣服都是当时的时髦样式,包括料子、人工,大概花了1000多块。
上海人老讲,噱头噱在头上。婚服打理好了,还得在头上“噱”一下。婚礼当天,是我平生唯一一次烫发,我坐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红色普桑去接妻子,那辆车尽管没有任何花花草草的装饰,但觉得已经很“海威”了。
酒席办在山东路老半斋。那时候一桌酒席在100到110元,我们是提前一个月去订的,毕竟是老字号,比较热门。酒席总共办了10桌,也无须布置,但讲究还是有的,就是要全鸡全鸭——这种讲究放到今天,是不是很好笑?来的客人都会送礼,假如是一大家子,会送个三五十元。特别感谢我的伴郎,他是我的战友,那些敬不完的酒和老点不燃烟的尴尬,都是他给化解的。包括闹新房,大家都比较体谅,因为第二天都要上班的。
婚礼结束当晚,我和妻子都认真打量着我们的新房:两三个月前叫木匠上门打造的“36只脚”,艾特牌空调,还有缝纫机、樟木箱、被子(好像是8条)等妻子的陪嫁上,都贴上了大大的“囍”字。现在想想觉得好土啊,当时是觉得好看的。彩礼是没有的,仅我母亲给妻子的一些项链啊戒指什么的,妻子还是蛮开心的。
总体上结婚也没有花多少钱,就是装修、订酒席等,车子什么的都是朋友帮忙,喜糖是自己包的,拿订书机钉一下,发给同学朋友。我当时条件还蛮好的,八几年那时候大家羡慕的万元户,我当时也算得上了,因为有时候跟朋友一起出去做做生意什么的,有一点副业。所以有个万把块钱在,结婚不用担心钱的事了。
前几天我孙子到我屋里小便,妻子给他用痰盂。我奇怪,哪来的痰盂?妻子说是当年结婚时候的陪嫁。喔哟,这只痰盂“吃格”的,结婚时陪嫁竟留到孙子才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