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饮食观

2023-12-12    作者:方鸿儒

  众所周知,孔子是一位大思想家、大教育家。殊不知,孔圣人也是一位颇懂得辨味知味的美食家。《论语》记载了不少孔子有关饮食的言论(尤以《乡党篇》为甚),涉及到饮食卫生、养生、习惯和礼仪等方面。正如张岱《老饕集序》所说:“中古之世,知味推孔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精细’二字,已得饮食之微。至熟食,则概之失饪不食;蔬食,则概之不时不食。四言者,食经也,亦即养生论也。”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本意是说五谷所做的饭不嫌先将谷米择得精一些,牛、羊、鱼等腥味食物制作的脍不嫌切得细而薄一点。精择米,细切脍,仅以烹饪技艺而言,要精益求精。倘引申到“祭品”——在做祭祀用的食物时,应选用上好的原料,加工时要尽可能精细,以尽仁尽礼,也符合孔子讲究饮食“礼数”的思想。

  对饮食原则,即“食经”,孔子曾提出著名的“八不食”,即“食饐(yì,腐臭)而餲(ài,变味),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沽酒市脯,不食”。饭菜经久变质,鱼肉腐败变坏,酒水饮料变色,食物已发出腐臭的气味了,当然都不能吃。

  而所谓“失饪”,乃指食物烹饪未当,失了生熟之节——不是火候不到就是火候过头,当然是不宜食的。而一日三餐,按时而食,一年四季,适时(令)而食,是顺应果蔬生长规律的饮食习惯。倘食不以时,则身必有灾了。

  “割不正,不食”一语,按《论语注疏》曰:“谓折解牲体脊、胁、臂之属,礼有正数,若解剖不得其正,则不食也。”肉切割得正不正,是按儒家奉行的饮食礼仪标准来要求的。“正”为合礼,食之无碍;“不正”有违礼仪,则不可食。同样道理,哪种肉应该配哪种调味品,亦有讲究。如“脍”,春天用葱酱,秋天则要用芥酱,这也是“礼”所要求的。“不得其酱”,乱了规矩,当然不食。

  “沽酒市脯,不食。”朱熹在《论语集注》里解释说:“沽、市,皆买也。恐不精洁,或伤人也。与不尝康子之药同意(与不轻易服用季康子送的药用意相同)。”这些讲究饮食卫生的原则,应说至今仍有教益。

  孔子还曾告诫后人说:“肉虽多,不使胜食气(气:主食)”,“唯酒无量,不及乱”。简而言之:遇到吃饭时席面上肉菜再多,亦万万不可只食荤腻,让进食的肉菜超过主食的量。饮酒虽不必限量,但要自我量力适度,不能饮醉,以致神志昏乱。这些良好的饮食习惯无疑是有助于“养生”的。

  围绕着饮食礼仪,孔子不但就饮食本身提出许多要求,还提出许多用餐礼仪和规矩,有的至今仍有借鉴之用。譬如:参加宴会,“有盛馔,必变色而作”,主人用盛馔款待,为客者必面色改变,起立致谢。倘有好酒好菜时,应该谦让,请父母先吃,以示孝敬,这就是“有酒食,先生馔”。“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举行乡饮仪式结束后,要等持杖的老人都离席了,自己才能离席。孔子还说“食不语,寝不言”,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不言语。“席不正,不坐”,座席摆得不正,不入坐等等。

  从上述孔子有关饮食的言论中,我们可以体会到:这位终身讲究“礼仪”的老先生,在饮食生活上也一点都不马虎,处处都讲究吃有吃相,坐有坐相,一切都要合乎礼仪。儒门有“文明始于饮食”之说,孔子的饮食观无疑是我们民族宝贵的精神文化遗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