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吃两碗小馄饨

2023-11-30    作者:殷卫钢

这是笔者亲历的一件往事,它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末。姐弟四人中最大的十来岁,最小的仅六七岁,我是老二。有一年放寒假,为了节省公交车钱,我们从闸北区走到黄浦区,去逛南京路。饥肠辘辘时,四个人进到一家餐饮店,大家拼凑出身上仅有的两角钱,买了两碗漂着油花、香味扑鼻的鲜肉小馄饨。然后说好,两人一碗,数好只数,一人先吃7只,另一人再吃剩下的7只。当时,小妹用白瓷调羹舀起连汤带水的馄饨送进嘴里表露出的那种幸福感,我至今记忆犹新。  

无独有偶,一天,我见住在对面工房三楼的一对姐妹靠在窗前,每人手里拿着半只带皮的苹果(显然是刚洗净、切开的),边吃边晒太阳——其中的姐姐,当时是我中学同学,现在成了我的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时还会拿上述场景和她开玩笑。妻子呢,也会用我家“四个人分吃两碗小馄饨”的“囧事”回敬我。

其实那时,我家的经济条件算是不错的,即使这样,全家七口人(我的姑奶奶也与我们一起生活)平均每天菜金是一块两毛钱,也只能吃到一点肉丝之类的“小荤”。因为除了全家人吃用及我们读书等开销,父亲每月还要寄生活费给乡下的爷爷奶奶。记得有一年,我三叔到上海出差,晚上招待他的,只有10多个比鸽子蛋大一点,还掺了不少面粉的红烧肉圆和一碗青菜。虽然当时我只是一个孩子,却明显感到寒酸,真是怠慢三叔了。

还有一次,父亲病休在家,为了增加营养,他托在老北站附近一家饭店当收银员的邻居,买了一份卤味百叶结回来。当时,我们几个孩子也“借光”尝了尝那个熟菜,感觉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吃的百叶结,这么好喝的卤味汤汁呀!因为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去正规饭店吃过一顿饭。

在那个我们正长身体、亟须补充营养的年代,因钱少、物资匮乏,要想吃点好东西完全是一种奢望。而如今,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越来越好。有一天,我偶然发现,家里买的各种水果竟然多达12种,三个人怎么来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