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2月,李廷翰受上海自治公所委托,在老城厢露香园万竹山房建起了上海第一所市立小学——万竹小学。李廷翰把办学作为救国的途径,他认为“国之富强,不在于少数之特别人才,而在于多数之普通国民。而养成国民者,实责在小学”。根据这一办学思想,学校面向广大生活窘迫、无力顾及后辈教育的贫民,将其子女作为招生对象,把“留意儿童身心之发育”“培养国民道德之基础”“授以生活所必需之知识技能”作为办学宗旨。
招收贫儿来校读书,刊登广告不行,贫儿的父母一般不订报也不识字,李校长决定上门发送招生广告,而且广告用语十分简单:“某地有某校不收学费,有儿尽可往读。”为了不使老实巴交的家长受惊,学校特意挑选了那些容貌可亲、态度和蔼的教师上门,并且请求当地乡绅陪同,以取得家长的信任。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万竹小学迎来了第一批贫儿学生。
根据贫儿散漫、自卑的特点,学校制定了“管理十忌”的细则:忌快,学生行为规范要慢慢培养;忌粗,纠正学生不良举动方法要细致;忌呆,育人方法要因人而异;忌怒,教育学生要循循善诱切忌发怒;忌偏,对待学生要一视同仁不可有所偏爱,等等。
为了让这群来自社会底层的孩子得到全面发展,学校设计了修身、国文、算术、体操、唱歌、手工、图画、簿记等八种科目十一门课程。修身,教学大纲中原本作为选修科目,而学校将其作为重点课程,把“去贫儿粗俗之品性,使他们有良好之修养和德性”作为教学目标。课程设计了“认识伙伴、学习待人接物、了解社会规则”等内容,并组织学生对周围发生的琐事进行辨析。除此之外,体育成了第四大科。学生如缺乏强健的体魄,那么置身于社会“必无尽责之可期”。除了每天的早操、每周的体育课外,学校还组织了篮球社、乒乓社,强身健体的各项活动全面开展。
教育对于家境贫困的学生而言,其价值不仅在于升学,更在于获得“谋生存之技能,学实用之本领”,以此改变家庭的现状。因此,国文课上教师着重强调造句作文、信札书写,对于贫儿,这类技能的掌握远比撰写诗歌来得实际有用;习字课上教师则俯身细心指导学生练习书写小字,因为这是开具发票之所需。 与此同时,学校还要求教师在教学中一丝不苟,“不差分毫”:语文教师板书的每一笔都要写得端端正正,数学教师书写等号要用尺画,自然教师每一次实验都要做得步骤正确、结果明晰。教师的日常行为,也要给学生做出榜样,每天都要把办公室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让儿童效仿,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为让贫儿学到更多内容,学校建起了图书馆。上课之余,教师带领学生外出参观。春、秋游活动中,教师让学生辨认所处的方位,遵守安全出行的规则,了解游园的注意事项,计算活动所需的费用,观察自然界季节的变化,学习动植物的写生……
万竹的认真办学,被社会看好,有些经济状况尚好的家庭开始“充贫”。尽管招收家境宽裕的孩子入学教育效果可能会好些,但李廷翰不为所动,不让其挤占名额。他在报名单上增设了“父母职业”“家中人数”“居住条件”等几项,并特意关照负责招生的教师:一要留意报名儿童的内衣,因为“衣破其外表”;二要细看孩子的双手,凭此可以判定其家境的贫富。
几年的教书育人,万竹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万竹小学以狭小之校舍,容数百儿童,以二十余教员,成数千国民,收圆满之效果,此万竹小学异于寻常小学者。” 1919年,万竹被国民政府教育部评为全国11所优良小学之一。
一个多世纪以来,万竹小学几易其名。1956年起,定名为上海市实验小学。当年的万竹小学,面向贫民子弟施教和着眼学生未来发展的一系列举措,对于今天推进教育发展优质均衡和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依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