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琵琶行》中,白居易写了一个在浔阳江头商船中弹琵琶的歌女。在诗的开始,白居易作过如下的介绍:“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据传这名歌女姓裴名兴奴,出身名门,原是大家闺秀。父亲当过几年京官,母亲和父亲都擅长书法绘画,爱好音乐,他们和宜春院的音乐家李龟年是莫逆之交。李龟年经常请他到家里来小酌,杯酒之余,引笛吹箫,放声高歌。兴奴自小耳濡目染,对音乐和唱歌很有兴趣。
裴兴奴五岁时,长安鼠疫流行,几乎家家户户都死人,父母相继染病,父亲在临死时拉着李龟年的手说:“妻已先我而去,这个女儿就劳兄代为抚养了,我九泉之下当感恩不尽。”李龟年将裴兴奴视同己出。不久后,把裴兴奴送入宜春院学习弹琵琶,拜琵琶演奏家曹纲、歌唱家许和子为师,李龟年自己也经常抽空指点她,使裴兴奴技艺大进。大诗人李白也慕名专赴长安见裴兴奴,曾录杜甫诗句赠与兴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可见她在长安的名声不小。裴兴奴每日起床梳洗罢,便开始弹琵琶,直到夜深人静,仍然不辍。她演奏一曲“霓裳羽衣曲”,令来宾满座皆惊。
裴兴奴后来到虾蟆陵的教坊司当了歌女,认李虔婆作养母。白居易久慕裴兴奴的德容,在一个春日,他换了衣服,来教坊司结识了裴兴奴。两人相谈甚欢,裴兴奴还向白居易提出学习写诗,白居易把裴兴奴引为红颜知己,两人暗生情愫。谁知好景不长,白居易因“越职言事”,被贬为江州司马,即日赴任。
赴任前,白居易专程到裴兴奴住所和她告别。白居易写诗道:“昔为京洛声华客,今作江湖潦倒翁。意气消磨群动里,仕途变化一年中。”白居易和裴兴奴约定,这一去,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就能回来,回来再相会。两人依依惜别。
白居易离开长安后,李虔婆又命裴兴奴接客。有一天,来了茶商刘一郎,摸出50两银子,要裴兴奴陪他喝酒。裴兴奴不从。李虔婆顿生一计,要刘一郎以白居易名义写一封信给裴兴奴。裴兴奴打开书信展读:“寓江州司马白居易,书奉裴小娘子:向在宅上叨扰,自别来魂驰梦想。满望北归,以偿旧约,不料偶感时疾,医药无效,危在旦夕。派人专告,勿以死者为念。望兴奴别结良缘,以图永久。”
裴兴奴还是不从。李虔婆令人把裴兴奴捆绑起来,放进门外的花轿里。于是,裴兴奴被迫当夜与刘一郎成亲,这就是《琵琶行》中“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由来。
接下来,就发生了白居易“浔阳江边夜送客”的一幕。在元稹的官船上,裴兴奴在叙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后,为白居易弹奏了《塞上曲》等曲子。白居易等人听后感慨道:“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他接受元稹的建议,写一首诗作回报。于是,浔阳江上再度响起琵琶声。白居易的名篇《琵琶行》当场吟成,献给了这名沦落天涯的歌女。
白居易写了《琵琶行》后,又作《赠江客》一诗,赠给裴兴奴:“江流影寒新雨地,塞鸿声急欲霜天。愁君独向长安宿,水绕芦花月满船。”这首诗,后人多未提及。
裴兴奴则乘商船回长安,一辈子没有再嫁人。元稹回京后,面奏唐宪宗,说白居易无罪远谪,遭人陷害;宪宗爱惜其才华,唤他回朝,官复原职,后出任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元稹又奏,茶商刘一郎谎称白居易病死,拐骗裴兴奴为妻。皇帝下诏,裴兴奴回家,李虔婆决杖六十,刘一郎发配充军。
后人在浔阳江头造了一个檐口亭阁,名曰“琵琶亭”,以纪念白居易的《琵琶行》在这里诞生,也是白居易和裴兴奴相逢的一段历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