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的政治诗

2023-06-06    作者:潘裕民

李商隐(813年-858年),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县)人。在晚唐,李商隐和温庭筠以词章齐名,号为“温李”;又和杜牧以诗歌齐名,号为“小李杜”。但在诗歌创作上,李商隐的成就超过杜牧,堪称晚唐诗坛巨擘。李商隐的诗,现存约六百多首,有《李义山诗集》三卷,注本以清代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较为详备。

从内容上看,李商隐的诗除了部分应酬之作外,大体上可以分为政治诗、咏史诗、爱情诗、咏物写景诗四类。他的政治诗约116首,内容丰富,涉及面较为广泛。

首先,反对藩镇割据。藩镇割据是唐代中期以后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对此,李商隐十分关注,写了不少反对藩镇割据的诗篇。如《隋师东》通过一次平叛的记述,进而指出问题的症结在于朝政腐败,贤人失位,认识是比较深刻的。《韩碑》是一首长篇七古,作者除了赞扬韩碑外(韩碑,指韩愈写的《平淮西碑》),还另有政治寄托。七律《井络》《筹笔驿》,则是借历史上割据必归灭亡的史实,警告藩镇收敛野心。

其次,反对宦官专权乱政。这些诗,大都写于大和末年震动朝野的“甘露之变”以后。文宗即位后,想做一番事业,重用宰相宋申锡。由于宋申锡资望较浅,力单势孤,后被宦官排斥,诬告谋反,贬开州。文宗又任用李训、郑注,其实这两个人都是投机家,以为诛宦官,合帝意,有利可图,急于成事。于是在大和九年(835年)十一月二十日,李、郑两人预先在左金吾大厅埋伏武士,并上朝奏称厅后石榴树上夜降甘露,以诱使宦官仇士良等前往观看,乘机杀掉,计划相当周密。可仇士良这家伙运气很好,他去的时候,正好一阵风过,掀开帷幕一角,发现有伏兵,便立即逃回殿上,抢先动手,劫走文宗,并派出禁军大肆捕杀朝官,李训、郑注连同未曾预谋的宰相王涯都被杀了,造成了“流血千门,僵尸万计”的浩劫,史称“甘露之变”。从此,宦官权势更大,文宗被软禁,自称受制于家奴,连周赧王和汉献帝(两个亡国之君)都不如。针对这一重大事件,李商隐作有《有感》(五言排律)、《重有感》(七律)等诗,直斥这些出禁文宗、屠杀士民的宦官为“凶徒”,并痛加抨击,表现了不寻常的才识胆略。

再次,寓政治讽刺于咏史怀古,即咏史诗。这些诗,大都把矛头指向皇帝。当时皇帝有一些通病,如好色,不喜听政,荒庸无能;喜游猎;好神仙,求长生。所以李商隐的政治诗,有不少是通过咏史的形式来讽刺皇帝求仙和荒淫误国。如《瑶池》是讽刺唐武宗的,《富平少侯》是讽刺唐敬宗的。其他如《北齐》《南朝》《马嵬》等篇,也都是指斥时事的,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封建最高统治者。可见,李商隐的咏史诗,并不是为咏史而咏史,而是借古讽今,借史料影射现实的。

最后是反映人民疾苦。在这些诗中,值得一提的是《行次西郊作一万韵》这首长诗,写诗人从兴元(今陕西汉中)回京途中所见的荒凉景象,真实地反映了晚唐社会民生凋敝的情况,具有一定的史诗价值,可与杜甫《咏怀》《北征》媲美。

在艺术风格上,李商隐的政治诗受杜甫影响,开合顿挫,托兴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