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面粉

2021-12-23    作者:许德彩


  亳州在安徽省的最西北 。当年我们这批“知青”称亳州是安徽的“西伯利亚”,毫不利己的毫还有个“毛”,亳州就是个不毛之地!一年就产一季小麦,其余都是五谷杂粮,吃的馍都要掺上高粱,磨成粉才能做馍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淮北农村大多还是抱棍推磨,不舍得用牲口。生产队长为了照顾我们这批初到农村的知识青年,特批同意使用牲口拉磨,指派我在家用一匹马拉磨磨面粉。

  生产队长把马拉给我 ,套上架把式说:“你自己在家磨面吧 ,估计不要一晌午我们下地干活的没回来就磨好了,马啊!跑得快!”说完匆匆忙忙领着社员下地干活了。

  队长走后我把洗好晾干的小麦倒上大磨,安放好笸箩,支上筛子过面粉。一切准备就绪, 开始磨面。不会吆喝马就拍马屁股说:走了,走了!那马只是原地踩了几下,停下了,怎么拉都不动。

  怎么办?村庄上的人都下地干活了,急得我浑身冒汗。忽然想起村庄后有一位五保户老大娘在家,急急忙忙跑到村后向大娘说明情况。大娘说:你把它的眼罩盖好了吗?我立刻小跑回来,看眼罩没罩好,使得它能看见余光而不肯走,还偷吃了磨盘上好多小麦。把它眼罩盖好还是不挪半步,急得我又赶到村后,大娘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说:“马的肚兜绳也要系上,太紧太松都不行。唉!还是我去看看吧!”

  我又小跑着赶到磨前,把马的肚兜绳系上。拍了拍马屁股,马终于开始拉磨了,哈哈!还没等我高兴起来,问题又来了,磨盘下出来的不是面粉,而是颗粒状,呼啦啦下得很快,一会儿,磨盘上的小麦下完了。真麻烦,看似简单的活,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大娘赶到了现场。呀!磨眼里要夹“筹”啊!这是一种不起眼的东西,当地人管它叫“筹”。取几节高粱秸,劈成若干细条,刮去内囊插在磨眼的粮食中。高粱秸外皮坚硬还有韧性,就像一把扫帚在拨扫下扇,使磨膛不致糊住。慌忙中去找了几根筹插入磨眼中,哎呀!好半天才下一点儿面粉,筹插得太多了,大娘说着上前帮我拔掉了两根筹 ,她说:“这都是看情况,下得快了,要多夹筹,下得慢了要少夹筹。”天哪!我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小技巧!直到这时马拉磨磨面才算开始正常。

  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一晌午的时间过去了。下地干活的队长领着社员收工回来了 ,我的面粉还没有磨出来。听了大娘的述说,队长社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淮北平原上的亳州,再也不是不毛之地,它是我国四大药材集散地,盛产白芍、古井贡酒。这里的农民再也不用抱棍推磨,早就实现了机械化。只是当年那段时间知青生活中,马拉磨面的记忆还会时时闪现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