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蝇乐

2021-11-18    作者:徐建东


  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开展了“除四害”(苍蝇、蚊子、老鼠、蟑螂)爱国卫生运动。我们五十年代末进小学的学生也参加了这项活动,具体就是灭苍蝇。那时我们每天上半天课,下课后,同学们结伴去小菜场、垃圾箱、公共厕所旁拍苍蝇。拍死的苍蝇用大头针挑进火柴盒,第二天带到学校点数上交。有一天我拍死了一百多只苍蝇,得到老师表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1974年,我已是一名海军副连职干部。那年年底,部队野营训练,我带领几名战士提前到舟山岙山岛打前站。

  岙山岛是一个渔业大队的小岛。渔民们非常欢迎我们在海岛扎营,大队还腾出一个几百平方米的烤鱼、炒盐、鱼品仓库,让我们当厨房和存物处。库房高大宽敞,圆木房梁尖顶屋。房中建有两口大锅的灶台,连着近一米见方的烟道,直通房顶外。

  我们一进库房,只见四面雪白的墙,鱼腥味极浓。我奇怪,灶台上的烟道为什么涂成黑色的呢?陪同的大队干部说,是白色的。我们走进一看,原本白色的烟道墙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苍蝇。

  我见库房门背挂着几条人造革围裙,操起围裙就向烟道墙愤愤拍去。只见噗嗤嗤一片苍蝇落在灶台和地上。不一会,只见被哄起的苍蝇又落满了烟道墙。我又一阵猛拍,又是一片苍蝇落地。原来天气凉了,烟道墙很暖和,苍蝇懒得动,飞几下又回到了原墙上 。就这样,我与几个战士跳上跳下,轮流拍打到汗流浃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苍蝇 ,既震惊又兴奋。要说打死多少苍蝇,谁也说不清,反正我们用大簸箕扫了两簸箕。倒在门外,被一群散养的鸭子吃得个个脖下滚圆。

  陪同的大队干部又指了指房梁,只见原木色的纵横房梁上黑漆漆的全是苍蝇。大队干部愧疚地说,你们靠拍打是消灭不完的。我说让我们卫生员来喷药水吧。第二天,库房里的苍蝇被杀灭得干干净净,库房地面黑压压铺满一层苍蝇 。看着满地的苍蝇,我心里反觉得遗憾,化学灭蝇毕竟没有我们拍打爽啊。

  大队干部试探地说,我们大队还有两个库房,是不是也帮我们灭灭蝇?我说可以啊,我看你们大队住家、房屋也不多,在我们训练间隙干脆帮你们全面灭一次蝇吧。

  在灭蝇过程中,一位老太太就是不让我们进她家灭蝇 。她说渔村的苍蝇吃鱼虾长大 ,是肉苍蝇,无毒的。邻居和子女做了很多工作,她还是不同意,最后大队干部发了狠话 ,她才不得不同意。原来这位老太太是吃素信佛的,忌杀生。

  随后,我们的野营训练和灭蝇工作都取得圆满成功。部队离岛前,专门放映了一场新电影。放映前,大队干部特地介绍了解放军帮助他们灭蝇的过程,赢得军民一阵阵欢乐的笑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