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28    作者：陆凯南

50多年前，我才10岁。父母都在上海铁路局工作。父亲知道我喜欢乘火车，因为免票的大火车乘得多了，所以特意带我去浦东川沙坐了一趟小火车。川沙小火车的起点站在浦东庆宁寺。我们从闸北的家里出发，要乘47路公共汽车到提篮桥，转乘8路有轨电车到杨树浦底的定海桥，再乘轮渡到浦东。小火车全程从庆宁寺至江镇，我们乘到川沙县城厢镇，只是一半路程，票价0.35元。我跟着父亲通过检票口进入站台，第一次看到小火车感到很惊讶。车厢又矮又短又窄，与大火车根本不能相比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车头是蒸汽机车，后面挂着一节煤车。一列车只有4节车厢。月台、扳道工、信号灯等一应俱全。小火车的速度不快，晃晃悠悠行驶，大概与小火车路基简陋和车厢单薄有关 。一路上，“哐当哐当、咯噔咯噔、喀嚓喀嚓”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车厢四周，除了门窗上的玻璃，其他都是木头做的，设施简单，仅有窗下一长排座位而已。小火 车的车顶、地板、门窗、座位上的油漆斑驳脱落，显得十分破旧。每节车厢里有一个列车员，负责报站和开关车门。车厢里农民比较多，提着竹篮，挑着箩筐上车，里面装的都是蔬菜、禽蛋、河鲜、水果等农副产品。我们是春天去的，车窗外没有什么景色，除了黄颜色的油菜地市区里看不到，其他就是灰墙土瓦的低矮农舍在田野中闪过，还有一根根斑驳的电线木杆。
到川沙镇的时间还早，我们到处看看逛逛。临近中午，父亲带我走进镇上一家较大的饭店落座点菜。一盆油爆河虾1.2元，每只虾既大又新鲜；腌笃鲜1元，满满一砂锅；还有炒豆苗0.5元一盆，豆苗炒得碧绿生青，吃得非常惬意。回来路上，顺便在川沙镇上买了一些当地产的糕饼。此行车费和饭费等开销，总共花了8元多。1972年2月，我分配进了上海市禽类蛋品公司工作，拿到的学徒工资是17.84元。这时一比较体会到，当初父亲陪我去川沙坐小火车蛮奢侈的，竟然花费了我半个月的学徒工资 。
有一次，单位组织到公司下属的金桥饲养场搞植树活动，我们乘坐的大客车在前方一声汽笛长鸣后于一个铁路道口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小火车“喀嚓喀嚓”开过来了，我兴奋得一下子叫起来：这种小火车我乘过的，蛮有味道。同事们说以后有机会来川沙乘一趟白相相。大概在1992年，浦东那条小铁路被拆除了，铺了一条马路叫上川路。从此，我的同事们再也没有机会乘小火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