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咏叹情深深 周郎何鸣琴瑟哀

——吕咏鸣的评弹音符

2024-02-19    作者:殷德泉

  以前评弹表演书台上,苏州弹词的弹唱常常以书调为主,后来发展到具有个性风格的流派唱腔,一般都是自弹自唱没定腔作曲的。随着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受众的欣赏水平、审美要求在提高,盼望能结合作品展现苏州弹词更多音乐性。老一代弹词艺术家开河在先,创作了《岳云》《新木兰辞》《蝶恋花·答李淑一》等弹词新篇,并成为经典,流传至今。

  吕咏鸣毕业于上海评弹团学馆,后入上海评弹团,师承弹词名家、“琶王”张鉴国先生。自上世纪70年代始,他凭着对评弹艺术的热爱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成为弹词音乐作曲的后起之秀。他大胆为姜兴文作词的《盼贺龙》编曲,以丽调为基础,组合成女声小组唱。吕咏鸣的这首弹词音乐处女作,一举获奖并受各方褒扬,就此开始了他的苏州弹词音乐作曲的艺术生涯。

  由窦福龙作词的《金陵十二钗》,吕咏鸣根椐每个人物的性格特点及思想内涵,选择十二种流派唱腔来编曲,并为每个开篇的特定需要设计烘云托月的场景伴奏音乐、过门和尾声落调,为强化人物形象营造气氛,获得了弹词传统弹唱难以达到的艺术效果。《金陵十二钗》流派演唱会获得广泛赞誉,成为品牌节目,也成为了吕咏鸣苏州弹词音乐作曲的成名作品,后还谱曲《金陵十二婢》,锦上添花,验证了吕咏鸣真才实学。

  吕咏鸣怀揣一往情深的挚爱,钟情弹唱创作。在他众多的作品中,或抒情委婉,或激情奔放,无不曲中生情。“若要感染受众,先要自身动情”,这是吕咏鸣的创作座右铭。

  他的代表作品,如《王昭君》《既生瑜何生亮》,令人百听不厌。

  《王昭君》这首弹词作品,也以丽调为基础,在民乐的伴奏下女声演唱,塑造了凄凉悲哀出塞的王昭君形象。作曲基调内涵深沉,并表现无限思念的情绪。开篇的前奏,民乐阵容强大,众多音符交织,层次丰富,低音共鸣展现了一幅黄沙滚滚、马嘶声声的塞北壮丽画卷,让演唱者与欣赏者不由自主地进入特定的场景。笫一句唱词中”秋风”的“风”,“萧瑟”的“瑟”,“长安”的“安”,作曲者有意运用了长腔,力图一波三折,唱出一种阴沉苍凉之感,受众眼前仿佛出现马背上的王昭君,在兵荒马乱的凄凉景象中遥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路,情深深恨绵绵,感染力极强。

  《既生瑜何生亮》也是一个情绪十分饱满的弹词作品,由男声演唱。前奏一开始,作曲者就让演唱者独自运用琵琶扫、滚技巧,模拟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来到金戈铁马的三国战场。整个开篇短短七分钟,音乐中既有运筹帷幄、英姿勃发的神彩,又有落于下风的末路喟叹,还有无奈怨恨的内心描画,勾勒了立体的周瑜形象。演唱者善用琵琶独奏,营造了孤独悲凄的气氛,加上演唱者音色凄凉,以情行腔,音随情回,一声“既生瑜,何生亮”的哀号,极具悲壮美。

  我和吕咏鸣工作上曾有联系。苏州电视台举办《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演唱会》,我邀请吕咏鸣将抗战老歌《大刀进行曲》改编为评弹曲调,这次吕咏鸣说是给他挑战了:“只能试试。”他用“薛调”作为基调,然后拉宽“薛调”的音区,在短促上做文章,配以铿锵有力的节奏。由于秦建国颇有气势的领唱,带动了合唱队员的情绪,唱得高亢、激昂、悲壮。评弹以柔美舒展见长,这次却呈现了阳刚之气。

  2013年,我与吕咏鸣在电视评弹春晚《苏州人过年》再度合作,请他为表演唱《双喜正月》设计唱腔。为了再现苏州旧时的婚嫁文化,突出过春节的喜庆氛围,他安排了“山歌调、费家调、银绞丝”等曲牌,增强了民间说唱的元素,还间插了节奏飞快又低弹高唱 的“俞调”和“薛调”, 让六位女演员不只是抱着琵琶唱,还夹入对白、 咕白、口技、噱头、欢笑等元素。演唱效果非常之好,可见吕咏鸣创作路子之宽广。

  吕咏鸣作品约有500首,可谓硕果累累。《王昭君》《孤山探梅》等屡获国家级大奖,《乡愁》更是获得了中国曲艺界的最高奖项“牡丹音乐奖”。即将出版的《吕咏鸣评弹音乐作曲集》,凝结了他的创作智慧和艺术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