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毅的名家竹联

2023-06-15    作者:王晓君

竹联融中国楹联之元素,将上下联镌刻在一劈为二的大竹节上,悬挂于书房、亭榭、厅室,雅气逼人。沈智毅生前乃我忘年交,我在他老人家的客厅里常能见到由上海著名书画家题写、篆刻艺术家沈觉初篆刻的竹联。老人十分有趣,每隔一个月便会换一副竹联。我第一次见到的是吴湖帆写的竹联:“笔墨精良,人生一乐;琴尊潇洒,心迹双清。”此竹联高138厘米,直径为16厘米,大红填色。联字清健超拔,颇有米南宫的神髓。第二次见到的竹联是唐云所写:“名酒过于求赵璧,异书浑似借荆州。”此联行书,结体瘦硬,劲挺飘逸。

沈老说,他参与竹联的制作、收藏始于1996年。有一天,时任上海市副市长裴先白在园林局局长白书章的陪同下来到沈老家,赏玩沈觉初先生为沈老刻的臂搁。余兴未尽,他们相约去江苏宜兴参观那里的紫砂壶陈列馆。参观结束后,在厂长建议下,他们又去了宜兴的竹林。时令正值冬至前几天,寒风吹来清竹摇曳,别具风采。兴致正浓的沈智毅对厂长说:“可否帮我搞五六节竹段以制竹联?”对方一口答应,选了六节壮健俊美的竹段给沈智毅。沈老说:“制竹联的材质要求很高,竹的产地、砍伐时令都有讲究。”回上海后,沈智毅请沪上著名书画家陆俨少、谢稚柳、朱屺瞻、陈佩秋、程十发、刘旦宅题字入联。陆俨少题曰:“流水崇山怀作者,春兰幽竹契风人。”谢稚柳题青藤句:“青箬旧封题谷雨,紫砂新罐买宜兴。”朱屺瞻题为:“水色山光皆画本,花香鸟语是诗情。”(见右图)程十发题曰:“花好月圆人寿,山高源远流长。”而陈佩秋更以新诗诗意题之:“青春有限志无限,岁月无情人有情。”他们或行草或隶书,均自成一格。

沈老说:“制作竹联最难的是对竹段的加工。首先要备一大锅,将一劈为二的竹段放在水里煮沸一小时,使虫蠧死去。待竹筠色转深便捞出,洗去竹上的浮脂。之后,置阴凉通风处晾干。刮去竹的表皮也是较艰难的一道工序,要匀、要平整,须心细且吃力。刮尽竹皮露出竹肌后再磨光,一切就绪之后再将写在宣纸上的对联原汁原味地摹刻在竹上。沈老说:“就为了制作这六副竹联,整整花了我两年多的时间呢!其中一副还是刘旦宅直接挥洒在竹节上的。”沈智毅说:“因为这副竹节上有些斑点,复印摹刻有难度,刘旦宅见了便自告奋勇地说:‘我直接在竹片上落笔便是了。’于是就题了‘千首新诗一竿竹,墙西明月水东亭’一联。”

这些工序都完工后,接下来便请竹刻大师沈觉初动刀了。技艺精湛的沈觉初进刀,时而峻,时而坦,转折处缓缓有序,稳扎稳打,慢慢推进,将竹联刻成。面对沈老家一副副精美大气的竹联,仔细想想实为难能可贵。

不料,昔日聚首承欢,一晃沈老驾鹤西去已十年,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