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的暗示手法

2023-02-09    作者:倪世俊

戏曲传情达意展现美的方式,主要是通过演员外部造形与声腔。戏曲中的暗示手法多带有启发、诱导和刺激性,它们针对人以己度人、将心比心的心理特点和身体可因外物刺激而产生某种类似感受的生理特点展示戏曲美。戏曲中的暗示手法颇多,但概括起来可分为四类。它们在戏曲表演中各具特色,却和谐统一,有着共同的戏曲感情色彩。

语言暗示。这种暗示指利用唱、白表现出言外之意,可使观众领受到戏曲中不便表演的情节,让观众在头脑中构想出相应的图景。比如《界牌关》中当罗通肚肠被挑出后盘肠大战时,一军卒向罗成说道:“罗爷在城外被敌兵肠挑肚外!” 这就是间接告诉观众,罗通以后是盘肠大战了。戏曲不能如影视艺术可以尽求形似,一是不能化妆成肠盘肚外;二是这有碍于形象美,与戏曲追求美的外形相违背。故此,罗通肚肠被挑出,只能以虚拟的表演表示,但又恐观众不能明确表演的内容,于是便复以“白”的方式进一步暗示给观众,使观众通过听觉,头脑中产生肠拖肚外的意象。又如《空城计》中从街亭派来的旗牌上场道:“人行千里路,马过万重山”一句,即向观众暗示出自己是从遥远的地方骑马疾驰而来。舞台上限于时间空间不可能表现出旗牌从千里外驰马奔来的内容,这种自白的形式,简单明了交侍了剧情,以暗示手法使观众产生联想意象。

身段暗示。这里所说的身段,仅指那些在舞台上以身段描摹事物的姿式。身段暗示可向观众暗示出某种感觉,利用人心理、生理上产生移情联想的特点,使观众在凝神观照中,借用“物我同一”手法将演员体会到的感觉移到自己身上,从而领悟暗示意图,继而产生戏曲所需意象。以《挑滑车》中二军卒为高宠抬枪为例,二军卒做吃力态抬枪上场。此时枪并不重,二军卒只是以某种身段装作吃力的样子,观众因此体会到一种力量感。演员正是通过表演在观众心中产生 “空间意象 ”,将戏曲情感传达给观众的。

象征性程式化暗示。戏曲中有一些固定的程式化表演,它是由许多身段组合成的或是使用一些硬性规定的曲牌,用来表现某些具体的内容。这种暗示带有一定的象征性,可分为三种:①形态式:暗示包括跑圆场、骑马、走边、起霸等。它们都是以演员的身段组合来表现出特定的暗示内容。比如跑圆场可向观众暗示是在奔跑;走边是夜间隐蔽而行;起霸是大将临阵前整束盔甲。②组合式:是指龙套等大规模的集体组合成的固定形式,它可以向观众暗示出一定的景象。就龙套来说,一个人可代表一万、一千、一百等,依戏情而定。龙套的行动所表达的意思也需观众意会出,通过舞台表面变化暗示内容。比如表现乱军把人冲散时用“两边冲下”。京剧《桑园寄子》中,乱兵分别由上下场门同时上场,到台中将难民冲散再各由原上下场门走下。③曲牌式:戏曲中有些曲牌被人为硬性规定派作某种用途,向观众暗示出戏中的一个情节,当它出现在某种特定场合,观众便会依它暗示的内容形成所需意象。如京剧中“急三枪”或“江儿水”曲牌的运用,常见到的是一个探子上来向主帅报告军情道:“那贼的人马犹如潮水一般,好不威严也!”之后起奏 “急三枪”,与此同时,探子比划身段,曲毕向前施礼就表示已讲完了。这里“急三枪”暗示出一幅敌兵进犯图景,当然这图景需观众联想完成。

砌末暗示:戏曲中极少运用道具布景,即使用也很简单,只是象征性的。这种简单砌末实际上带有提示性,目的是向观众无言地交待剧情,暗示出某种状况,使人根据戏情展开形象思维。像戏曲中的山形、水旗、云片等砌末都是以象征性的手法,向观众暗示出舞台上的空间变成了山地、水面、云空。比如神话戏中仙人行动多驾云腾雾空中往来,这在舞台上很难表现,一般都以四云童各拿两个云片作为先导,驾云时云童每手拿云片一个,往左走云片向左倾,往右走云片向右倾,按住云头时,四云童站立将云片拿端正靠近胸前。戏曲中砌末的运用和表演,需观者首先了解,一经戏中出现便可领会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