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喜欢种果树,在门前的场地上栽下两棵柿子树。一棵未及长大,就被顽童折断。另一棵,母亲隔三岔五除草,松土,施肥,整枝。叶子上生了刺毛虫,她及时喷洒农药;怕它被风刮倒,还给绑上了木桩。
三年后,柿子树长得比屋檐还高,枝繁叶茂,树冠像一顶撑开的特大雨伞。为了让它多结果,每年正月十五的傍晚,母亲都会让我提着一桶凉了的元宵汤,她用笤帚蘸了汤水,在树身上连拍三记,拍一记,问一声:“生哇?”我回答“生个。”三记拍过,我再将元宵汤浇在树根周围。
春末夏初,柿子树开花结果。小柿子像一粒蚕豆大,顶上有四个叶瓣结成果蒂,像一只青色的蝴蝶。为了让果实长得丰满,母亲给柿子树施农家肥,还施过磷酸钙。经过一个夏季,中秋节过后,青青的柿子逐渐变黄,树上硕果累累。
母亲在树旁铺了稻草,命我上树采摘。上了树,我先将身旁的黄柿子摘下,扔到地上。够不着的,用钩子折断果梗,让它落地。第一批黄柿子摘完,等几天再摘第二批。黄柿子硬实酸涩,不宜入口。母亲将它们放在团箕或糠筛内,在阳光下晒一个中午,然后拿出小脚缸“烘柿子”——铺一层草木灰,放一层柿子。排满一缸,盖上草盖。
我家的柿子树是当地的优良品种,果型扁圆,叫“铜盆柿子”。烘熟的柿子皮红肉软,很甜。但时间一长,会裂开,腐烂。母亲将刚刚烘熟的柿子送给亲戚朋友和邻居,颇受欢迎。
西风瑟瑟,黄叶纷飞,留在树上的柿子像一盏盏小红灯,成为鸟儿的口粮。我也喜欢吃“树头红”。爬上树干,顺手一摘,一只透红的柿子在手,“红箱子绿盖头,一揭盖咬一口”,清凉甜蜜,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