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花消息

2024-10-31    作者:赵文心

  烦人的溽暑褪去不久,小路拐弯处的角落,草丛里探出一茎大红色彼岸花。天天从这里经过,竟没有留意它是怎么萌发、开花的。凑近端详,卷曲的花瓣向上翻翘聚拢,颀长的花蕊呈喷射状四散,这是不会与世上任何一种花混淆的花形。说“一茎”而不说“一枝”,因为彼岸花突出的特性,是花朵和叶子永不相见。花盛开时,花茎笔直光滑;花叶出现,花已萎谢。也因此触动人们柔软的内心,将悲伤与别离、思念与牵挂、绝望与希望等诸多寓意,赋予一朵美丽的花。

  我拍下图片给同事看。她去公园散步,看见大片红色和黄色的彼岸花,很兴奋,发微信告诉我。我说,孤单单的这一茎,和杂乱的灌木杂草一起构成独一无二的花境,别有意趣。

  每逢佳节,远在春城昆明的老同学会去斗南花市买花,回家摆放。斗南花市是亚洲最大的鲜切花交易市场,每天上万人次入场交易,鲜切花交易涵盖100多类、1600多个品种,据说,全国七成鲜切花产自云南。看她大把大把挑选各色玫瑰、红白百合、尤加利和叶子硕大的帝王莲,以及一盆盆顶着艳丽花朵的多肉,好生羡慕。浏览她特意为我拍摄的花市视频,仿佛置身于姹紫嫣红的花海,这花那花,认不过来。买花的人都面带微笑,神情轻松。鲜花果然是生活的好伴侣。

  常和几个养花的朋友交流莳花心得,有朋友养了盆绿樱三角梅,晚春时,花开得很盛,浅绿粉黛,煞是好看。不料,暴力黄梅天来袭,风狂雨骤,放在室外的绿樱,花朵落尽。我埋怨她,怎么不搬进室内。答,以为不要紧。确实,经常看见高墙上三角梅怒放,一派不惧风雨的豪放。因此想到,聪明的植物,在困境里选择先牺牲花朵。有首歌唱得好,“花开花会自开”。只要根基稳固,枝繁叶茂,花朵自会绽放。

  近年很少逛菜场,初夏时节,也就难得遇见我喜爱的白兰花。老年大学的琴友在楼顶露台培育的白兰花长势极好,一个花期,陆续开花百余朵。每隔几日,她就摘下颀长的玉白色花朵,两朵一组,用白丝线细心地扎成小小的花束,分赠朋友。收到这美好别致的礼物,每个人都欣喜不已。捧在手心里闻,佩在衣襟前,清丽的香氛随身荡漾。

  夏日,台风贝碧嘉肆虐,刮倒了小区里好多大树。雨过天晴,外孙出门上幼儿园。出电梯,下台阶,看见大楼门口一左一右两棵樱花树倒伏在地,树根朝天,他大声哭了起来。我劝慰他,物业叔叔会把大树扶起来,这才安心上学。下午放学回家,见樱花树仍旧倒在地上,他又哭得很伤心。

  这是两棵晚樱,长在高楼的背阴处,日照不多,开花总比别处的樱花晚,依旧壮实高大。一年年过去,须抬头仰望。晚春时节,大朵大朵绯红的花在伸展的枝上低垂,微风掠过,宛如云霞浮动。过了几天,锯了树冠枝条的樱花树重新站立起来。期待它们慢慢复苏,根扎得再深一些,继续营造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