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出差,将他养的法斗托给我们带,小狗很快和我们熟悉起来。它个头不大,圆滚滚的,精神十足,呆萌的样子惹人喜爱。养了一段日子,我发现,它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啥事都当真。
首先,我必须一直在它的视野里,否则它就到处找。我上卫生间,不多时,隔着磨砂玻璃,就会看到它走来走去的身影。终于,它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把门顶开一条缝看看,然后安安心心地趴在门外,直到我出来。它找我的过程,我看得清楚,不由得心生感动。出了卫生间,我抚摸着趴在地板上的它,好一番安慰。它哼哼呜呜地发出声音,可能是得意,也可能是发嗲。
每到晚上九点半左右,它就坐立不安,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如果我还不动,它干脆箕踞于前,盯住我看,眼睛里满是委屈。只要我站起来拿外衣,它就激动起来,满屋子乱窜,在沙发上跳上跳下,甚至会窜到厨房,再奔回来。我朝地上一蹲,它就跳过来,一本正经地趴在我面前,让我给它套好绳子,一起出门。
平时,它最关心门铃的动静。妻子说,但凡我买菜回家,在楼下一按铃,第一时间窜到门边的,就是它。为此,我进门放下东西,总要摸摸狗狗的头,表扬它一下。它马上把前爪搭在我的膝盖上,蹭我的腿,呜呜地发嗲。后来,只要门铃一响,不管是快递员还是邻居,小狗都会马上冲到门边候着,妻子赐它绰号“瞎起劲”。
“今我归草堂,成都适无虞……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我与杜甫同感。法斗还会露出肚皮撒娇,这是不设防的示好。我坐着读书,它静静地趴在半步之外,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抗疫静默期间,百无聊赖,阳台的玻璃窗外忽有轻啄声。原来是两只小小的白头翁。院落外有高高的广玉兰树,它们在茂密的广玉兰枝叶间进进出出,在我家的晾衣架上栖息,小脑袋转来转去,又跳到窗户边好奇地窥视,轻啄。可爱的白头翁,你们是在和我打招呼吗?欢迎你们进来,又不敢放你们进来——万一你们飞不出去怎么办?我撒过几次小米,你们却不吃,只是轻轻地啄玻璃。我们是无言的好朋友。你们也是我家阳台上小银杏树的朋友吗?
小银杏树是我二十多年的朋友啦。刚买回来的时候,它被花农作为盆景培养,枝干由铁丝拗出造型。我立即剪除铁丝,让它自由地生长。春天,它会长出翠绿的心形叶片,一丛丛,随风起舞;秋天,它呈现满捧碎金。我对小银杏说:“……我知道/应该把你栽向广阔的原野/在那里/你顶风冒雨/立地撑天/但——/我舍不得。”
小狗小鸟小树,令我的心常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