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聊天,都在说自家的宠物。我没有参与,眼前却飘过流浪猫“哈喽”的身影。
多年前,一只被毛稀疏凌乱、灰头土脸的流浪猫从我家门前走过。我“喵喵”地招呼它,它一愣神,加快脚步夺路而逃。再次相遇,它依然很惊慌。
我每天晚上把猫粮放在家门口,次日早上,碗里空空如也。我知道,这只猫来过了。
此后,它每天都来享用猫粮,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即使我打开门,它也会呆在门边。它已经完全信任我了。
这是一只异瞳猫,白色的被毛长长的,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先生说:“就叫它‘哈喽’吧。”
慢慢地,哈喽跟我们熟了,承受着我们的关爱。一家人外出晚归,在路上,我们就开始猜测,哈喽会不会在门口等候?每次,它都没有让我们失望。我们总能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一抹白色。哈喽会用脑袋来回蹭我们的裤腿,像个撒娇的孩子,嗲嗲地叫唤着。儿子围着我们转圈,开心得忘乎所以。那一刻,哈喽就是我们家的一员。
阳光洒在地板上,明亮而又温馨。收音机里流淌出舒缓的音乐。人间的岁月静好,就是哈喽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撒娇,玩耍;儿子在安心地做作业。
岁月撕下了一张张日历,第二年春天,我意外地发现,长长的走廊尽头,经常有不同的猫守候在电梯间门口。其中一只脏兮兮的大头猫来得最多。一看到它,哈喽就仓皇逃窜。我抄起锅铲飞奔出去,我要追到那只流氓大头猫,要给它一记大大的耳光,让它知道,哈喽是有人家的,不许别人欺负它。
我把哈喽锁在屋里,希望能保护好它。没几天,厨房的纱窗被挖了一个洞,哈喽出逃了。
再次出现的哈喽,眼神有点惶惶不安。“哈喽,你经历了什么?”我抚摸着它的脊背,摩挲着它的下颚。哈喽柔顺地回应着,轻轻地叫着。
渐渐地,哈喽的胃口大起来了,随之大起来的还有它的肚子。收养了流浪猫的十楼邻居告诉我:“哈喽怀孕了,可能下个月就要生了。”不久,哈喽生下了五只漂亮的小猫仔。
它依然来无影去无踪,像独行侠一样,在小区里、在楼道中穿梭着。做了妈妈的它,成熟了许多,把猫仔保护得很好。我伸手摸它的小宝贝,它会挠开我的手……
因为哈喽,平时鲜少走动的邻居之间有了很多话题。或送来家里的鱼鲜,或等着领养小猫,哈喽是大家共同的闺女。小猫咪长得健康活泼,哈喽的被毛变得更有光泽,身体也渐渐圆润起来。
后来,哈喽不见了。它失踪了。
那年冬季,小区里所有的流浪猫都消失了。有传言说,有人专门抓猫,拿去做成美食或烤肉串。我实在不敢相信。
刚刚失去哈喽的那些日子,我常常听到走廊里有猫叫,叫声轻细、绵软、温和。待我起身走到门外,却看不到它的踪影。有冷冷的泪滑过我的脸颊。
从此,我不敢养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