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鱼塘里容不得黑鱼,没想到鱼缸里也容不得黑金鱼。
几年前,小鱼缸里伺了三尾金鱼,一黑二红。结果,两尾红的都让霸道的黑金鱼咬死了。这回,我备了一口特大的鱼缸,养了五尾大金鱼,一尾黑的,两尾红的,两尾红白相间的。心想,彩色的金鱼鱼多势众,再者,缸大水满,鱼们有回旋的余地。黑金鱼纵有行凶之心,怕也不能得逞吧。
一连好几天,鱼缸里风平浪静,黑金鱼安详地游弋,其余几尾鱼欢快地戏水觅食。我在单位里说起这个水族家庭,津津乐道。一位自称养鱼高手的同事却说,我这鱼怕是养不过黄梅天,还和我打了赌。如果过了这些日子,我鱼缸里还有一条金鱼,就买十缸金鱼给我。我自然不信这个邪,天天添食换水,还特意去花鸟市场买了药和增氧泵,防患于未然。
闲暇时,我就趴在鱼缸边看它们游来游去,观察它们的姿态、神情,我特别钟爱那两条火红色的狮子头,它们像两个艳妆少女,穿着火红色的石榴裙,头戴花冠,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另外两条红白相间的红高头,恐怕只配做玲珑小巧的侍女。那条黑色的乌龙,只是为了配配色,作个陪衬。喂食的时候,我总是朝狮子头那边放,它们的吃相很文雅,乌龙最穷凶极恶,我厌恶地把它赶开,它不甘心地缩在一角,眼中闪着忿懑和嫉恨的光芒,望着正在用餐的同伴们。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一条狮子头的冠有些不对称,神情也是蔫蔫的。我起初不以为意,慢慢的,它额头上显现了两个白色的小脓包,眼睛有点雾朦朦的,目光也有点呆滞,不出两天就殒命了。我又急又难过,对另一条就生了心。显然,另一条狮子头也不快乐,它似乎总在找什么,是在找逝去的姐妹吗?我还发现那条黑金鱼老是靠近它,用嘴去亲它的额头,是安慰它吗?不对,它总是挣脱开来,惊恐万分地逃开。啊,我终于看清了,那条黑金鱼分明是在啄它。不几日,它也死了。又过了几天,两条红白相间的金鱼也呜呼哀哉。它们的死因和狮子头一样:伤口感染。
这般,鱼缸里只剩那条蛮横的黑金鱼了。好景不长,成了孤家寡人的黑金鱼终究没能熬过黄梅天,某天早晨,我给鱼缸换水,它也像其他早夭的同类,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