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家，临近中午，我去厨房准备午饭，先生也跟着进来了。我择菜，他洗水杯；我淘米，他和我抢龙头接水。我炒菜，他在一边整理冰箱。炒菜炒到一半，想拿瓶蚝油，被他生生地堵住了去路。见他一直在边上碍手碍脚，我又好气又好笑：“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我到哪里你也到哪里，真是个跟屁虫。”先生倒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笑笑。

  吃完午饭，我坐在电脑前码字。先生不时过来看一眼，见我没工夫搭理他，便动起了小脑筋。一会儿给我的茶杯蓄满水，一会儿送袋零食过来，一会儿又切个果盘让我吃。看他殷勤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这个跟屁虫还挺黏人的。

  吃过晚饭，我向他发出了邀请，走，去小区里散步消食。小区里的风景很美，荷花的粉色与夕阳的金色相映成趣；盛开的紫薇衬着晚霞。徜徉在美景中，先生不知何时牵起了我的手。走了一段路，我才回过神，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我想甩开，他牵得更紧了。“越是老夫老妻，才越是要牵嘛。”

  以前，他并不这样黏人，更不会在人前秀恩爱。上一次牵手，还是年少恋爱时。

  最近一两年，先生才变得这样黏人。上次，我们单位组织去外地旅游，来回5天。回家那天，先生早早地到机场接我。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扭头看我一眼，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我和他打趣：“老是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花是没有，想你是真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乐了：“那不正好，没人和你抢电视，也没人在你耳边唠叨了。”“没了你在边上唠叨，我还真不习惯呢。”我白他一眼，以为他就是油嘴滑舌。

  后来先生几次出差，每天都给我发很多微信，事无巨细地汇报各种动向，连中午吃了什么，晚上住的酒店房间，都一一拍照发给我看。我和他开玩笑：“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查你的岗。”他回我一句：“一个人在外面，挺想你的。”

  我把这些肉麻当趣事讲给闺密听，她告诉我，她家也有同款老公。“我老公说了，从前年轻不觉得，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感觉老婆的重要性。同事、朋友可以陪你喝酒，聊天，打牌。酒喝多了，喝醉了，为你清理的只有老婆。聊天也要看别人有没有时间。任何时候都肯陪在你身边，不管你说什么，都愿意倾听的，只有老婆。打牌打得晚了，也只有老婆在家等你，不管多晚，还会为你端上一碗刚刚煮好的宵夜。”

  闺密笑着说完，我的眼眶却微微地有些湿了。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伴儿老伴儿，也许，只有到了这个年龄才能真正体会这个词的含义。年轻时，我也看到父亲和母亲为了生活琐事争吵，情绪激动时甚至扬言“不过了，明天就离”。真的老了，我亲眼看到，不善言辞的父亲给母亲买回漂亮的羊毛衫。他自己身患重病，还在家里做好饭菜，冒着酷暑坐十几站公交车，给住院的母亲送饭。

  我忽然间就理解了先生。黏人，正是爱的表现。身边有这样一个黏人的跟屁虫，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