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想你”

2024-10-28    作者:金洪远

  月光如水,倾泻在公园的花径。那一排我叫不上名字的树,长着娇小的黄色花瓣,几朵、十几朵簇拥在一起,像金色的小星星,在绿叶间摇曳,携着微甜的幽香。秋风轻拂,枝头的花簌簌地落下,不消一会儿,树下便写满了金色的诗篇。

  突然,悠扬的萨克斯乐声顺着花香传来,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红色T恤的老人正在吹奏。月华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白发上。一曲《真的好想你》如泣如诉,令人心旌摇荡。有人闭目聆听,有人拍视频记录,有人称赞:“真好听啊!”老人微闭着双眼,沉浸于温柔的旋律。

  面对一阵阵热情的掌声,老人一边吹奏,一边用感激的眼神和游客交流。一曲终了,他掏出一块蓝丝绒,把萨克斯仔细地擦拭一遍,轻轻地放置在一旁的行李小拖车上。是的,老人吹奏了蛮长时间,该歇会儿了。有位游客小声揭秘,老人最喜欢吹奏这首曲子,不像其他萨克斯手,会更换新曲目。

  我猜,其中一定有故事。和老人一番互动,原来,这首乐曲后面,果真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老人是六七届初中生,中学时就喜欢吹拉弹唱,尤其喜欢吹口琴。悦耳的琴声,让他和同桌的她喜结良缘。夫妻二人妇唱夫随,日子过得很惬意。大前年,老妻知道他想学萨克斯,悄悄地为他购置了一把金灿灿的萨克斯,花了一万多元。老人告诉我,妻子省吃俭用惯了,这次花的可是一笔巨资啊。在妻子的鼓动下,他在老年大学报班,学吹萨克斯。

  他妻子最喜欢的歌手是周冰倩,特别赞赏她演唱的《真的好想你》,一有闲暇,便跟着手机学唱。她有少年宫合唱团的功底,学得很像。在社区歌咏会上,老妻被观众们誉为周冰倩第二。想不到,去年,他妻子和老姐妹聚会回家,突发心脏病,倒地不起……

  望着老人眼眸里闪耀的泪光,我劝慰他,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把萨克斯学好,就是你对妻子最好的怀念。

  七十学吹打,谈何容易。老人告诉我,练习萨克斯,非常考验气息的掌握和手指的灵活度。初学时,嘴和手总是不协调,有几次,他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看着妻子的照片,她生前的歌声一次次在他耳边回响,这首乐曲也一次次从萨克斯管中流淌出来。他仿佛听到妻子说:“亲爱的,你越吹越好了……”

  我和老人含笑告别。如水的月光映照着他的背影,他拖着行李车,在花香萦绕的小径上一步步走远。夜风轻柔,夜空有一颗星星在闪烁。我心里久久回荡着周冰倩的歌声——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天上的星星哟,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只有你。千山万水怎么能隔阻,我对你的爱。月亮下面轻轻地飘着,我的一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