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国庆节来临,母亲都要带领全家黎明即起,一同来到村边的打谷场,用丰收的农作物“绣”一面五星红旗。
农作物脱粒不久,进粮仓前需晾晒,借助秋日的阳光蒸发水分,以便在接下来的冬藏中保鲜。人们给这桩农活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晒秋。母亲要借助晒秋,将富有代表性色彩的农作物,运用拼图的方式,在打谷场上“绣”一面五星红旗。
红色的旗面,用红豆、高粱米来铺设;黄色的五角星,用玉米、稻谷来填充。根据国旗的标准尺寸比例,她带领我们拉着长长的卷尺丈量,在平整的打谷场用粉笔画出国旗图案。天色愈来愈亮,打谷场边沿,沾了露水的稻草垛闪闪发亮,远远近近的雄鸡打鸣声高亢而嘹亮,清凉的空气里丹桂香气在流淌,大地在依稀的虫鸣声中醒来。
父亲来来回回,挑来了一担担农作物。母亲带领我和姐姐、弟弟、妹妹,将红豆、高粱米平铺在打谷场。农作物弥散的清香吸引了一群群鸽子,它们在场子上空盘旋,翅膀划过空气,发出好听的哨音。
接下来,填充五颗星。金黄饱满的玉米和稻谷,被我们一捧捧填入星形图案。母亲双腿跪在地上,两眼闪闪发亮,填充五角星的锐角时,她用手指将玉米拈起,郑重地落下——那动作,仿佛在刺绣,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又是那么的诚挚。
母亲与祖国同龄,对时代的变化感受真切。她常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如今,五谷丰登,事业兴旺,阖家幸福,都是因为我们有一个伟大的祖国。”
不知不觉,鲜红的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透明而柔和的晨曦静静地洒在打谷场,地上的农作物弥散着油画般的光亮,这面巨大的“国旗”显得那么鲜艳,令人心潮澎湃。
母亲的杰作,吸引了全村的男女老少,打谷场成为欢乐的海洋。村里的腰鼓队来了,一群穿着演出服的大妈,脸上化了红扑扑的浓妆,腰束小鼓,手持红绸飘飘的槌儿,将鼓儿打得震天响,声传十里八乡。
蓝盈盈的秋空,红彤彤的朝阳,丰收的大地,艳丽的国旗,这一切,都在表达一个声音:“祝福你,伟大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