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手机还未智能化,仅是用来打电话和发短消息时,如果没戴手表,会频频地掏出手机来看时间,这一举动和稍抬手腕看时间的相比,简繁立判,前者似乎少了一些潇洒格调。现在呢,我们一机在握,时时刷屏,如果这时候,手里明明拿着手机,再抬腕看表,会不会给人一种冗繁多余的感觉?
有一段时间,我对束缚在头颈、手腕和脚脖上的东西都敬而远之,声称不会落进它们的圈套。我拒绝领带,领带戴起来繁琐,戴得周正不容易,而且对于习惯敞开衣领的人,更有掐喉咙、扎脖子等“切肤之痛”,还有据说衣服内空气是循环的,封闭了衣领也就堵塞了流通,难免招致憋闷。至于手表,箍之于手腕,松了容易下滑,紧了勒得难受,是一种挥不去的缚有赘物之感,尤其是大热天,手臂都怕让长袖管裹着,手腕却让一块发烫的手表覆盖,汗水涔涔,黏黏糊糊,必欲去之而后快。
当然不戴表并不是没戴过表,而且曾经戴得十分痴迷,难舍难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车间里摸到了一张手表券,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买了一块上海牌半钢手表。乳白色的表盘,金色的表针,浮凸造型的时间刻度,配上一条不锈钢表带,戴上手腕就不愿脱下了。那时我是铣工,上班必须戴上袖套,将手表包得严严实实,大有锦衣夜行之憾。于是在工间广播操、午间吃饭时,不忘摘除袖套,不时抬腕炫耀。晚上睡觉,表放枕下,听着清脆的滴答声,如檐雨催眠,安然入梦。现在失眠时,我也会试着找来一块手表,倾听其声,但那种“夜静对床听雨”的安谧找不回了。
二十多年前去瑞士,在卢塞恩钟表店买了欧米茄自动机械表。据说欧米茄是登上月球的第一也是唯一的手表,当时还有浪琴、劳力士和汉密尔顿等也参与其中,欧米茄成功通过了太空机构的严格测试。但我的欧米茄时间老是有延缓误差,甚至不如一般的电子手表走时精确,去品牌指定店家维修,说是动力储存不足。为了给表增加能量,只能不时地转腕甩手,时间长了竟成了一种习惯,被人视为怪癖。这样不安分的表,不适合像我这样在电脑前久坐的人,当时便对朋友开玩笑,说退休后去应聘安保,值班巡逻,最宜此表。
前些日子,我的手腕上重现手表,心甘情愿地再入圈套。当年戴上欧米茄,即便烈日也坚持不懈,是舒适让位于装饰,如同寒冬腊月,姑娘们穿着丝袜秀美腿;后来不在乎装饰了,表也随之束之高阁。现在手表再次上腕,是舒适让位于实用。我戴的是一款可以测量血压的手表。长方形黑表盘,黑硅胶阔表带,内置气囊,具备医疗级血压检测能力。手放胸前,按下表柄,手腕处渐渐紧缩,感觉到脉搏跳动,片刻时间,表面清晰显示出高压、低压和脉搏的数据。它还可以进行血氧测量、心率监测、压力监测、睡眠质量检测等,健康护卫能力出色,颇得我心。
职场上,西装革履,领带飘逸,手表不仅是一种装饰,也是一种态度。据说在某些地方,有人因为不戴手表而找不到工作,老板会认为你没有时间观念。至于人到暮年,戴上运动健康手表,是向大家宣示自我约束,追逐健康,也算是一种以表咏志的积极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