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阳光正好,风儿不冽。我最喜欢这样的季节,一切都很惬意舒适。
“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每到这个季节,上海的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馥郁的花香。
曾经,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售卖栀子花的小摊。彼时,清晨,花贩们采摘连叶带花的栀子,绑成花束或用线串成花串,沿街叫卖。
母亲听到叫卖栀子花的吆喝声,立马跑出去,买上一束。母亲喜欢挑半开或未开的花朵,用一只花瓶插起,每天换水。栀子花会开很久,即使蔫了之后,屋内很长时间都还有栀子花的香味。母亲还喜欢买半开的栀子花挂在衣襟上,举手投足之际,都有花香弥漫。
父亲是客家人,乡间有习俗:没出嫁的少女都爱挂栀子花串,还会把戴在胸前的栀子花送给心上人。我不知道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否也曾把挂在胸前的那朵栀子花摘下来挂在父亲的脖子上。
“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几十年来,母亲与父亲风雨同行、不离不弃。彼时,父亲在一家单位担任领导,忙于工作。家务事全压在母亲的肩上。母亲毫无怨言,在工作之余承担起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在她的操持下,我们家始终窗明几净,几个兄弟姐妹身上的衣服永远是干净整洁的。
母亲文化程度不高,但十分豁达乐观。有一次,我因为工作中的不如意而异常烦躁。母亲劝解道:“人的一生哪有一帆风顺的,闻闻花香,心情就舒畅了;过不去的坎,咬咬牙就过去了。人要学栀子花,剪下一段枝条,往土里一插,就能生根、长叶、开花。容易活,活得久,还活得香!”
母亲是如此痴爱着栀子花,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要在衣襟上佩戴一朵栀子花。据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平淡一生的守候和喜悦。也许这就是母亲的自我期许吧。
20多年过去了,当初从花市为母亲买回的那盆栀子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我也从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青年成为尚能饭否的老者。每到栀子花香的季节,我总会怀念母亲,不知道在那遥远缥缈的地方,栀子花是否依旧怒放,香气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