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壮汉、小精乖

2021-06-05    作者:周伟新


  2011年,蒋、周两家的第三代降生了,起名周璟琦。我和老伴体弱,亲家公还在上班,亲家母独自承担了繁重的养育 。

  六个月大的琦琦粉雕玉琢,人见人爱。那天,我和小家伙四目相对,朝儿子怀里的他张开双臂:“阿爷抱抱。”他一把抓住我肩头的衣服,扭了扭腰,小屁股一抬,向我扑来。我紧紧地攥住他,一股暖流涌向全身。

  琦琦十三个月大,儿媳带他去儿童乐园。在滑梯下道口,一个两三岁的男孩不断地踢他,想赶走他。琦琦后退几步,迅猛地抓起他的小腿,“咚咚咚”三拳,打得对方哇哇直哭。儿媳连忙抱起琦琦,说:“宝宝,不好打人哦。”

  他四岁那年夏天,外婆累坏了,我们老夫妻两个白天到儿子家看护孙儿。儿子下达了两项“硬指标”:让他自己吃饭;要午睡。

  只要没人阻止,琦琦能从早吃到晚,三顿饭也照单全收。一大碗腌笃鲜,他双手捧起,先“呼呼”地喝完汤,笑呵呵地拍拍肚子:“我结棍口伐,像抽水机。”

  琦琦精力旺盛,整天满屋奔跑,想着花样玩耍,到了中午,半点睡意也无。我和老伴轮番上阵,花半个多钟头讲故事催眠。儿子反对,说,3岁的孩子应该独自睡觉。

  第二天午饭后,琦琦被“押”上床。我们退出开着空调的卧室,在门外静听。里边响声不断,过了一会,我推门进去,老天!小家伙把婴儿床和大人床上的毯子、被单、垫被全部掀翻,将它们搭成“掩体”和“壕沟”,在两张床之间跳来跳去,汗水淋淋。老伴重新给他洗了澡。我虎着脸,抓住他的双手,夹牢他的双腿,厉声道:“快点睏觉!”“我勿要!”他使劲挣扎,我用力按住。“哇!”琦琦大哭起来。我顿时慌了,松开手,说:“好了好了,勿哭,阿爷让侬自家睏觉。”他立刻止住哭,说了一句市面上流行的话:“侬下趟再格能介待我,我勿搭侬白相了!”吓得我直冒汗。

  重新安顿好他,我坐在床边,假装打哈欠,一个又一个。我“抓住”吐出的“气”,朝他抛去。琦琦笑问:“阿爷,侬做啥啦?”“我要睏觉了,想过(传染)拨侬。”“勿要过拨我,我加油睏。”他眼皮眨了好几下 ,终于睡着了。

  祖孙间的摩擦,不妨碍他仗义执言。老伴购物回来,要碰琦琦吃的食物,我特意问她:“手洗过吗?”老伴发起无名火。琦琦瞪大眼看着她,迸出掷地有声的评论:“阿娘,侬勿对!”

  有一天,临近“下班”,我们一起玩游戏“狐狸先生几点钟”,小家伙嘴角撞到台角,痛得哭了。阿娘抱住他,心疼地说:“哎呀,牙肉出血了。侬爸爸马上回来,奈能搭伊交待?”琦琦双拳握紧,在胸前一晃,叫道:“好,勿哭了!”

  小家伙有侠骨,也有柔情。那天下午,我说:“阿爷今朝要早点走。”“勿要,我勿要侬早走。”“我去看医生。明朝早点来,好口伐?”第二天,我一进门,他就问:“阿爷,昨日毛病看得哪能啦?”我一把抱住他,说:“有侬格句闲话,阿爷啥个毛病也呒没!”几天后,下着大雨,他又说:“阿爷阿娘,今朝雨嘎大,倷还来领我。”阿娘眼泪汪汪:“琦琦啊,你哪能嘎懂事体!”

  日月如梭,小家伙读小学了,还是爱打抱不平。见一个同学把另一个按在地上打 ,就上前劝架。老师见三人扭做一团 ,不分青红皂白,一起训斥,罚他们不得参加校外活动。儿媳问清缘由,说:“你没有错。想去哪里玩,任你挑,妈妈带你去。”琦琦破涕为笑。

  儿子告诉我们,在学校吃午饭,琦琦总是剩下不爱吃的芹菜,挨了好几次批评。他溜到学校厨房,摸准哪位是采购阿姨,和她套近乎。等到混熟了,再提请采购阿姨买菜的时候不要进芹菜。从此,小朋友的午餐中,不见芹菜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