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汇捎来“上海青”

2021-04-27    作者:赵韩德


  知道我喜欢吃蔬菜,远在南汇的大龙叔,叫人捎来自留地种植的青菜名品“上海青”。“上海青”浅绿淡白,个大丰腴,酥软可口,满口清香。炒此一盘青菜,可佐我两大碗米饭。大龙是我父亲所在工厂的临时工,在锅炉房烧锅炉。父亲是化验室工程师。两人认识纯属偶然。那是“文革”时期,父亲被下放车间干活。一次加班,很晚了,浴室已经锁门。钥匙是由锅炉房管的。父亲去请求开一下浴室,大龙和父亲就认识了。

  见到下放在原料车间劳动的父亲满脸是汗水和灰尘,大龙几乎是奔跑着去开浴室门的锁、开冷热水阀的。然后把钥匙交到了父亲手里,随他洗到什么时候,再自己锁浴室。父亲被感动了。那年月,关心体贴和信任是稀罕物。还钥匙的时候,两人客气地聊了几句,马上发现都是浦东本地人。浦东人只要一张口,方言便喷薄而出,叫小孩是“小囝囝”,不论旧友新知,常常是“阿哥”来,“爷叔”去,一派古风。

   大龙见父亲老实、胆小且长期孤闷,就请父亲到他们乡下去钓鱼。说家边上有大大的野池塘。“鱼多,好钓,又散心。”星期天,父亲骑着自行车,开开心心钓鱼去了,还在大龙家住了一夜。回来说大龙家好大瓦房,全家上下好客气。

  父亲也请大龙来做客,同样在我家住一宿。早上款待以豆浆油条粢饭水潽蛋。早饭后大龙在我家小小的天井里走走看看。看墙角的枫树,树下的金鱼缸。大龙说,“阿哥,你家孩子多,房子有点挤。”父亲说没办法。大龙说有办法。大龙说只要把矮矮的围墙打通,把外面的小柴间拆掉,可以搭个蛮不错的“披间”,女孩就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大龙让父亲买砖瓦水泥 ,说一个人就可以把披间盖起来。

  父亲一听可来劲了,陆续买齐材料。大龙调休几天,说干就干。一间整洁、明亮、舒心的披间,很快就出现了。父母让妹妹住进去,妹妹开心得脸上红通通的。

  这就是我的大龙叔,像“上海青”一样朴实可爱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