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车事

2020-11-10    作者:宋扬

  老家乡村的山路,是货真价实的机耕道,最初能跑跑拖拉机。后来拓宽了一点,又打上了混凝土。因为窄,在山路行车也就衍生出一些故事来。故事有时是舒缓的。

  某家人办喜事,车就停在道路中央,一停可能就得耽搁一二十分钟,大多路过的司机却并不恼。那就熄了火吧,接过新郎递过来的烟,两根。点燃,慢慢看从婚车上下来的新娘子也是一种享受啦!

  故事有时是温情的。某天的凌晨五点,我一个人从村里开车赶到镇上亲戚家与车队汇合准备去迎亲。二十几里的山路,空无一人,棵棵树影都如同鬼影森森。我曾无数次抱怨城市道路变成了停车场,无数次庆幸错过高峰在高速路上奔驰得酣畅淋漓。然而那天,独行十多分钟后,一辆车迎面而来的身影让我长舒一口气,清晰地感受到“在人间”的温度。

  故事有时是智慧的。初行山路的人一定抱怨不好错车。时间长了,错车也有了默契。有一次,我刚过一个拐角,看见与我同向而行的车正在找空位避让来车。对面的司机一看我们这个方向又加了一辆车,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一个倒车就退到岔路里。我们两辆车鸣笛离开。鸣笛是表示感谢。大车让小车,方便的让不方便的,与人方便自己也就方便。这是山路上的默契与规则,也是人间的生存智慧。

  阿来在《<草木的理想国>自序》中引用帕慕克的话说 :“我们一生当中至少要有一次反思,引领我们检视自己置身其中的环境”。山路车事也许微不足道,仔细想想,也有点意思。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