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经常有蛇出没。小学时的一个暑假，我在乡下表姑妈家宅后的竹林里玩，忽见一条酒盅般粗细的长蛇，箭一般在我面前穿行而过。我吓得魂飞魄散，嚎啕大哭，奔回表姑妈家。表姑妈安慰道：“不怕，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除非你碰到它。”然而，蛇诡异的花纹，让我始终对它充满了恐惧。
几十年后，重返故乡，又看到了蛇。老家新盖的楼房后面，保留了几间堆放柴草杂物的矮旧平房 。后面是一片细竹林，旁边是一条小河沟。蛇喜居荫蔽潮湿的柴垛草堆、断瓦颓垣，旧平房和竹林，是它们栖居出没的最佳场所。
不久前，我还亲眼目睹了蛇蜕皮。因为干燥，蛇的表皮容易角质化，变成一层死细胞。蛇的身体长到一定程度，就要把角质化的皮肤蜕掉 ，重新长出皮肤。每年，蛇大约要蜕皮3～4次。这个隐秘的过程，不易被人发现。
那天，我去后面河沟旁闲逛，看到不远处的细竹林里有一条一米多长、肤色暗淡、身体半僵的蛇。我以为是条死蛇，不怎么害怕。一眨眼，蛇头有了动静。只见它使劲地在凸出的砖块上摩擦嘴周围的皮肤 ，一会儿，上下嘴唇的表皮磨出了一道裂缝；再费力磨了一会，头部皮肤松脱，翻转向外。随后，它看准了两束竹子间一个只能容它钻过的缝隙，用力挤进去，慢慢向前蠕动，空壳逐渐向后翻蜕，叫人联想起女子脱长筒丝袜的样子。只剩尾巴上的一点皮了，我有点替它担心。那蛇回过头，用嘴啃咬尾巴上的老皮。就这样，老皮完全褪去，露出光鲜亮丽的新表皮。整个蜕皮过程历时几分钟。
蜕皮后的蛇满血复活，“哧溜”窜进草丛，不见了。留下的蛇皮，像是用白色塑料制作的艺术品，有头有尾有鳞斑，轻如纸帛。
在我们乡下，蛇蜕下的皮，叫蛇壳，是一味常用的药材，中医称“龙衣”。《神农本草经》中记载，蛇壳有祛风解毒、明目、杀虫的功效，可治疗多种皮肤病以及无名痈肿等毒疮。小时候，我患了腮腺炎，就是用炮制过的蛇壳塞在耳朵里治疗的。